第十一章 风暴眼（2 / 2）

见船员们还在全神贯注听着，李松然悄悄离场。

“反应这么慢，赶快跟我来。”少女急匆匆地催促。

两人在白色的飞船走廊中穿过，两侧是几乎相同的舱门，冯星儿在其中一个舱门前驻足，虹膜识别进门，拽着李松然的袖口将他拉入。

这间舱室一片漆黑，让李松然有些不适应。

在他印象中，他还没在致远号上见过不被灯光照亮的角落。

走廊的灯光从舱门射入，照亮舱室的外部。

看到眼前的一幕，李松然吃了一惊。

这似乎是一个实验室，相比李松然去过的其它舱室，大了很多。

船舱两侧有六个两米高的银白色罐子，无数根软管一头连接着罐子顶部，另一头连接在一台巨大的仪器上。

仪器前端有一个硕大的屏幕，似乎是某种监视终端。

屏幕一片漆黑，按钮灯光熄灭，像是长时间没有人使用过仪器。

冯星儿拉着李松然深入，两侧的灯一个接一个亮起。

“这是飞船后半部分唯一的实验室，大棚里的植物就是这里培育的。”

冯星儿背对着李松然，边走边说道。

“这也是培育我的地方。”少女幽幽地添道。

李松然看到少女鬓角垂下的发丝，灯光之下，香腮后细细的软毛晶莹可爱。

冯星儿像是察觉到背后的目光，突然回头，把李松然吓了一跳。

“叫你来你就来啊，要是我像那天一样想杀了你怎么办？死在这可没人能发现。”

少女微微凑近，比李松然矮了一截的她抬头与李松然四目相对，脸上笑意盈盈。

冯星儿发梢有一股好闻的芳香，那是淡淡的甜奶油味和果香，李松然在汉方大厦的空中花园闻见过。

刘胖子说那是栀子花的花香。

“星儿小姐说笑了，您怎么可能伤害我。”李松然微微后退了半步，笑着回答。

冯星儿想干什么？李松然不明白，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慌，但没有恐惧。

“先给你看个东西。”说着少女后撤两步，在终端台上操作起来。

只听见一段电机发动的嗡鸣，两人面前的白色舱壁出现一道缝隙，向两侧缓缓打开。

透明的罩壳之外，是尘土的沙暴。

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黄云堆成了一整片，像一块厚重的铁，渐渐地往地面上沉，似乎已经盖到了沙丘之上，再近一寸就将和沙漠混乱在一块。

这一刻仿佛山雨欲来，天幕即将崩塌，李松然被这压迫感震慑住，摒住了呼吸。

他不禁感叹那些在黄色地狱中艰难求生的存在，不仅仅是致远号，还有奴隶联邦、应验教、或者其他人，甚至是深藏在峡谷底部的第十四军团机械族。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下城区的人们，面对来势汹汹的ai，会不会也如这般渺小和无助。

身边的冯星儿也静静看着这一幕。

直到沙暴彻底盖过致远号，透明壁障上除了不时闪过的雷电，一片漆黑。

少女后撤两步，精致的脸庞不知何时严肃起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你听见我爹说的没，李松然。”

“他们竟然要出去，出去建设新的城市。”

“我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

“你看到了，船员的大家，都是老人。”

“他们都说自己欲望依旧，可我在每一个人身上，都看到了中寰宇宙人类的那种特质。”

“自毁倾向的悲伤，或者说虚无。”

冯星儿没有让李松然回答任何问题，只是缓缓地诉说，像在讲一个发生在遥远国度的故事。

少女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望着什么，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外面有奴隶联邦的堕落人类和应验教的疯子，还有机械族，那天我们差点被一个最低级的步甲杀死”

“即便星球恢复生机又能如何？”

“李松然，我父亲开启的不是新生，而是一场殉道！”

“你从外面来，我在培养仓中出生，我们没有那种特质，只有我们可以救大家。”

“我说什么，你就听我的去做，好吗？”少女抬头。

李松然从未见过她如此温柔如水的一面。

少女的眼眶微微泛红，瞳孔泛起一层水雾，灵动的杏眼显得晶莹剔透。

小巧挺翘的笔尖微微皱起，泛着粉红的晕染。

“对不起，但我不能答应你。”李松然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