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劫法场(1 / 2)
行刑的那天,街道上人头攒动,老百姓议论纷纷,私底下交头接耳,悄声指责官府当洋人的走狗,是非不分,残害农民。
潮水般的人群分流开来,给路中间让出了一条容得下车行的通道,数列官兵手执刀矛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十几辆囚车,被抓的梨园村农民禁锢在囚车的木笼里,带着手铐脚镣和枷锁,只把头露出来。后面又有数列官兵垫后。
官兵若押送的是罪大恶极者,老百姓总会以烂菜叶子、石子等或脏或硬之物投掷,并指着谩骂,但这次,老百姓望着囚车,眼睛里满是同情,没有咒骂,更没有抛任何东西。
他们看见这么多士兵,只是怯生生地目送所谓犯人赴刑场。
此时,早就混进城里的杜明、卢均和陈正元等人,正隐藏在茶楼酒肆的二楼、餐馆货铺的门旁和街面的人群里,有的打扮为吃酒喝茶的客人,有些乔装成摆摊卖货的商贩,有些装作担着扁担、挑着箩筐的农民,有些躲在人群里化身为看热闹的市民。
囚车里被折磨得伤痕累累、发髭蓬乱、囚服上血迹斑斑的农民,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并未表现出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
囚车到达刑场之后,官兵站立在刑场周边,五步一人、十步一岗,将刑场警戒得水泄不通。
穿着宽大官袍的行刑官和监斩官坐在台上的长桌上,高傲而冷漠地望着刑场,把自己当做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活阎王。
他们面前,令签躺在签筒里,时刻一到,领签出筒,掷在地上,便要人头落地,有时候还是好几颗人头。
那几名被当做囚犯的农民,手反绑在后背,背上插着一个高过头顶的犯由牌,这白色板子最上面写这个大大的“斩”字,用血红的朱砂圈着,表示这是待斩决的犯人。下面有一竖行字稍小,写着所谓犯人的姓名和所犯的事。
每两名士兵押着一名被抓农民走到行刑处,强迫他们跪下,对不跪的,用脚踹在膝盖后面的弯曲处,粗暴地使其跪地,面向老百姓,以示对老百姓的警示和惩戒。
刽子手单手抱着杀人无数的大刀站在一侧,面无表情,就像木头机械。
计时的小官吏看看木台上的沙漏,对了对手里拿着的来自西洋的怀表,仰望天空太阳的高度,大喊一声:“时程已到。”
监斩官与行刑官对了一下眼神后,行刑官将令签从木质签筒里抽出来,大喝一声:“行刑。”随即将令签抛掷到桌案前的地上。
他们的任务是砍掉刑场上这几名穿着囚服的犯人的头颅,完成任务后,就能回去好好喝酒放松,此刻,他们似乎已经闻到了酒香。
刽子手听到命令,做好发力的姿势,双手举起大刀,使出全力,务必要一刀将脖颈砍断,确保头颅掉在地上滚几圈,鲜血喷涌飞溅。
想来吃人血馒头治病的愚昧的人,正等在刑场边上,手里拿着馒头,脸像急切切又不知所措的僵尸一样。
突然,人群中飞来无数弩箭,比弓箭更精巧,更有力道。那是乔装者从竹筐竹篮和背篓里取出,藏在衣袖下面,悄悄靠到刑场边上触动扳机发射的。警戒的官兵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中三人,正是杜明、卢均和陈正元。这箭弩是梨园村的一名能工巧匠精心制造的,这做木工的工匠,年轻时曾是兵工厂最有手艺活的师傅,年龄大了便离开了兵工厂,当起了木匠,技艺远近闻名。
弩箭如闪电、似惊蛇,劲直飞向了刽子手,刽子手还没看清飞来何物,便中箭倒在了地上,手里的大刀当啷地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杜明、卢均、陈正元和数十名勇猛无敌、武艺高超的兄弟向官兵发射了一次弩箭,一些官兵应声倒地。
随后,他们拔出携带的刀剑,砍倒了身前的官兵,蹿进了刑场,左冲右突,喊杀震天,招招致命,步步灭魂。
刀光剑影中,一个个养尊处优、花天酒地、闲散为非惯了的官兵,被砍瓜切菜般撂倒。
老百姓大惊,四散奔逃,尤其是那几个要蘸雪馒头的家伙,躲在角落抖作一团,早就吓得面无人色、魂飞魄散了。
人群呼号疾走之际,躲在刑场外围埋伏的大量官兵从四面八方涌来,企图将劫法场的义和拳拳勇一举围歼。
千钧一发之际,一刀带领的自家人马和临近各县乡赶来支援的义和拳拳勇,以及梨园村愤怒无比的拳勇村民,手执利刃,从周围建筑的二楼跳下,店铺里蹿出,人群中冲出,如排山巨浪办压向埋伏的官兵,人数远在其之上,不要命更远胜于官兵。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击声、铳响声混在一起,严惩弥漫、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