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时间是不甚均匀的介质（下）（1 / 2）
剑心刚离开不久，一群不速之客来到了桐甸。
一行侍卫簇拥着一个服饰华丽的骑马少年来到了桐甸中央的小广场，他们聚集起村民，直言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来此是为了寻找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
村民们闻言面面相觑，这小小的桐甸里，唯一的牲口就是老郎中家那头用来犁地的黄牛。
桐甸的村长脸上挂起谄媚的笑容：“大少爷，像马这种胃口大还金贵的牲口，可不是俺们这群乡民能够负担的起的。”
眼前这位少年是铃木家的最小的少爷，这句“大少爷”着实是挠到了对方的痒处。少年面上带着轻蔑的笑意：“你们这群泥尘般的贱民自然是养不起那高贵的灵驹。最近，有一匹白马在附近的林场里面徘徊，我要你们帮我找到它！”少年朝身后摆了摆手，一名侍卫从腰间解下一只钱袋丢在地上，麻布编织的钱袋在雪地上压出深深的雪痕。
村长壮着胆子上前，从钱袋里摸出一枚新铸的银币，一时间众村民的目光都被银光吸引。
“谁第一个发现灵驹，这袋银子就归谁！”少年抬起手里的马鞭指向钱袋，朗声道。
不需要额外的督促，对白银的渴望鞭笞着每一位村民，他们自发地涌入森林，追寻着那不知真假的灵驹踪影。
而“高贵”的少爷自然是不可能同那些乡民一起在林中寻觅，在村民们进林的这段时间，他们就在村子里休整。侍卫们无礼地在杳无人烟的村子里搜刮着补给，就在众侍卫即将失望而归的时候，桐生家后院的窗台上的一个小巧瓦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
离桐甸稍远的河道处，一个浪客打扮的男人正升起篝火，准备着午饭。半埋在火堆里的小壶壶口飘出阵阵诱人的酒香。一位饥肠辘辘的少年被香食物的香气吸引而来，同男人打过招呼，他坐在火堆边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在少年享受着火光的同时，男人也在观察着这个少年。
他穿着破旧但却和厚实的冬装，一头短发被人修理的乱糟糟的，被冻得通红的面孔上，一对黑色的瞳仁里含着深邃的幽光。男人打量着少年紧握着“长棍”的双手。
这是个“练家子”。尽管他此刻正在休息，但男人依旧能感觉到少年无时无刻不在积蓄的力量。
男人并不打算过问少年的经历，但力所能及的善意他还是愿意施舍。他盛出一碗米汤抿了一口递向少年，“诺，尝尝。”
少年闻言，茫然的抬起头。男人这才意识到，少年的瞳仁里为何始终含着深邃的幽光。
这个少年患有眼疾。
——
逃出桐甸的剑心心里始终放不下桐生一家，直到男人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扯回现实。听着男人的声音，他抬起头，日光下，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似乎正端着什么，少顷他才反应过来男人是请他吃东西。
剑心着接过了男人手里的木碗，滚烫的米温度透过木碗，温暖着他的掌心。但他并不敢轻易的接受这份陌生的善意，这一路走来，他见识了太多的险恶。直到男人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喝粥声，剑心才放下心来。
离开桐甸的时候剑心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此刻在米粥的香气刺激下，腹中的饥饿感忍不住上下翻腾。
嗯，只是寻常的饥饿感。
这份并不怎么美味的米粥此刻在饥饿的作用下格外的香甜。
瞧着大口朵颐的剑心，男人抿着小酒，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小子，你想吃顿好的吗？”
“？”尽管满心狐疑，但腹中的饥饿却让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镰。”稍稍顿了一下，剑心给出了这么个假名。
袅袅炊烟越过堆满积雪的树冠，被自南而来的海风裹挟着涌入铃城。
铃城西街的冬衣店里，名唤铃木朝重的男人正带着剑心挑着冬装，“不用拒绝，穿成这幅模样可进见不了人。”男人转身将一锭银子拍在案上，“给他挑套合适的衣服。”
店老板瞅着深嵌入桌面的银子，忙不迭地点头。
——
先前，铃木询问剑心是否愿意当他一天的剑童。
“我去赴宴刚好缺个剑童充门面，而你刚好下顿还没有着落，这是双赢啊。”男人用手挡着风，点燃了叼在嘴边的香烟。
剑心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打探消息的机会呢？
“可我眼睛不太好，没问题吗？”
“无妨，剑童而已，只要能拿得起剑就行了。”
——
换好衣物的剑心来到门外，铃木抬手将自己和剑心的佩剑丢了过去，剑心刚接住就听见男人远去的脚步，忙是跟了上去。
两人在城里闲逛到华灯初上，铃木脚步一顿，带着剑心向铃木家赶去。
虽然不过是边壤小族，铃木家的繁华比起剑心往日所见的望族也不遑多让。大宴宾客的高台足有七八米高，隐藏在墙壁房梁之间的铜管将暖气输送到高台，竟逼得寒风难以寸进。此刻宴会的主人还没就位，一众乡绅正各自相聚相互攀谈。
铃木带着剑心来到外厅的一张酒桌前落座，剑心的视线越过高台的围栏，高台之下是一片平整的广场。
少顷，有侍女敲响铜铃。众人的视线朝着内厅汇聚，一位满面皱纹的老者被侍女搀扶着在主座坐下。来者正是铃木家的家主，铃木俊雄。
今天是铃木俊雄的五十大寿，众人皆是为其庆生而来。
老人也不多做客套，稍微讲了几句后，晚宴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间，酒香与喧嚣传遍铃城。众人饮酒作乐，丝毫不觉月上中天。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华服的少年拜入内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出现在桐甸的铃木家小少爷。
“父亲，孩儿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老人笑了笑，上唇处的两撇胡子兴奋的抖动，“孩儿有心了，呈上来吧！”
少年笑了笑，道：“父亲，请移步到外厅一观。”
铃木俊雄瞧着少年的笑意，心里有了猜测，“诸位，请与老朽一同移步到外厅，共赏我儿准备的消遣戏码。”
众人闻言，纷纷套上外衣来到外厅。
此刻台下广场上的灯火已经点燃，侍卫们推着两个笼子来到广场中央，其中一个笼子里装着的是一只足有两米来长的大虫，而另一边的笼子里关着的却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