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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问我手中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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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林姿三的手指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他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心气自然是极高的,但之前是目睹了余沱、薛静夜那样的少年俊杰,现在又见识了叶新荷这样的天才,而今那将云梦山马贼连锅都端了的林煮酒,竟然要和他们这些拜师学艺的人交手,他可还有进入巴山剑场的机会么?更何况,还有一个修为更高的嫣心兰尚未出手。

一个宗门,要想称雄于世,获得天下景仰,只有闻名天下的宗师是不够的。相反,一个门派仅有天资卓越的年轻人,而无独当一面的前辈人物也毫无希望。两者相辅相成,方可成一派兴旺之气象。巴山剑场能一朝扬名,绝非偶然。其即将大出天下的征兆,从这几个非同寻常的年轻弟子身上,就能窥得一二。即便是其间并不出众的弟子,恐怕比自己的修为还要高上些许吧。

一想到这里,本来还兴高采烈的他顿时信心全无。

“祁师叔真是丧心病狂。”叶新荷听了林煮酒的话之后,冷声说道。

嫣心兰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只是反问道:“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吗?他简直比顾师叔还要怪上几分。不过我们做小辈的也没资格抱怨什么,毕竟他一向特立独行,连宗主都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担忧之色又流露出来,向林煮酒问道:“祁师叔这个疯子这么逼你,会不会让你的身体留下妨碍日后修行的隐疾啊?照这么下去,我们这些巴山的小花儿还没等到经受外面的风雨,就被他弄得七死八残了。不行,我要去向他讨个说法,你伤得这么重……”

她一拍桌子,就已经站了起来。眼看着她就要冲出门去,林煮酒拉住了她的胳膊,温声道:“你就算去了,又能有什么用。我在云梦山待了那么久,连口气都没喘,就被他召了回来。他啊,将宗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我们这一辈身上,现在更是下定了决心想把我培养成怪物。只可惜,我心无大志,注定要让他的愿望落空了。唉,算了,也不说这些丧气话了,这好歹也是个磨练,对我也并无坏处,就由着祁师叔去吧……”

“哼!”嫣心兰双眸冰冷,两手往下一拍,桌子跳起老高,又落了下去,碗碟酒坛纷纷滚落下去。

“祁师叔这个变态,为何总喜欢把自己的想法一厢情愿地强加在后辈身上?”

“看你平时也挺鬼的呀,巴山的师兄弟都被你捉弄遍了,也没见你吃过什么亏。可一见了前辈师长,整个就变成一老实巴交的烂好人,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她为林煮酒鸣不平。

“嫣心兰,你能不能别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动不动就要找人讨个说法。祁师叔的襟怀志向你懂吗?他对林煮酒寄托了多大的希望你知道吗?就你这个心胸,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代宗师,振兴巴山?”叶新荷无奈地看着那一地狼藉,质问道。

林煮酒挥手招来了伙计收拾,同时为嫣心兰说着话:“本来就是小孩子,讲什么襟怀志向嘛,任性点儿也没什么妨碍的。好了好了,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嫣心兰觉得叶新荷讲的很有道理,对自己抱怨、误解祁师叔也有些心怀愧疚,但还是狠狠地剜了叶新荷一眼。

叶新荷眉梢微微挑起,出声道:“你也不用看我不顺眼。你先前还觉得我做得不妥,现在祁师叔喊他回来镇山门,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说我们巴山剑场故弄玄虚?一边对外面说是开山收徒,一边又把所有前来拜师的人都打得落荒而逃,只是为了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巴山剑场能人辈出,厉害得不得了?”

“一个把我当三岁小孩儿,黄毛丫头;一个心眼儿小得跟针鼻儿似的,尽挑我不是。你们俩没一个好人,一丘之貉。”嫣心兰愤愤道。

林煮酒接话道:“这样的话,我早就和祁师叔说过了,只不过他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这些小辈哪里能明白?而且祁师叔说了,未必是谁胜得了我,就能成为巴山剑场弟子。”

“不以胜负论英雄?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叶新荷眉头大皱,显然没有想到这种说法。

林煮酒点了点头,道:“余师伯参加镜湖剑会,目的就是为了收徒,而且也绝对不会只收一两名。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列入巴山门墙。最后能否成功,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嫣心兰继续以手托腮,眼波流转,问道,“我们虽然早就是巴山剑场的弟子,但是,并没有正式地拜师跟着某位长辈学剑,因此也算不得巴山哪个前辈的亲传弟子。这次顾师叔收徒,我们有没有资格参加?”

“当然有。”林煮酒在嫣心兰头上敲了一记,带着些许宠溺的口吻问道,“你这丫头,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鬼主意吧?若不是顾师叔要选关门弟子,祁师叔也不会这么急着让我赶回来。天下到底还有没有出类拔萃的少年俊杰,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巴山剑场这些人肯定是要好好地斗上一场的。”

“让你回来又有什么用?他不是不想你成为顾师叔的弟子吗?再者说了,我就是巴山弟子中最厉害的,你们谁能打得过我?我想成为顾师叔的徒弟,有什么不对吗?即便我不对了,你们又有谁能拦得住?”嫣心兰眼中不服输的小火苗又烧了起来,看着光滑平整的桌子上空无一物,立马又是一拍,喝道,“酒呢?上酒!”

店家一愣,心知得罪了这个小姑娘可不是好玩儿的,立马送上来一坛酒。嫣心兰自顾自地倒了一碗喝了,才觉得心头的那股燥气平息了不少。

“好好好,这关门弟子的名额一定是属于你的。”面对嫣心兰的小孩子心性,林煮酒无奈一笑,便抛之脑后了,他也喝了一碗酒,赞道,“果真还是他家的酒最有味道!这一次,要给祁师叔带上两坛过去。”

这些家常对话,如同一记惊雷,在林姿三脑海里炸响,想到自己过往的那些风光经历,其实也不过是坐井观天的狂妄而已。他又是惊羡,又是羞愧,也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酒喝了起来。

酒铺外面的雨虽然停了,却还是有动静传来。风吹芭蕉,叶与叶交相碰撞,奏出一曲和谐的乐音。隐隐风声之中,好像还夹杂着鼓乐与脚步声,顺着石板传了过来。

“要忙了。”林煮酒耳朵未动,便放下手中的酒碗,长身而起,朝着酒铺外面走去。

嫣心兰和叶新荷坐着没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林煮酒身经百战,他们自然不会认为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哗啦”一声,他背后包袱上震开一匹布幅,如同一面酒旗般插在他背后,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却十分醒目——想进巴山,先问我剑。

夜色渐浓,曾经喧闹嘈杂,气氛一度凝重到剑拔弩张的酒铺重新变得寂静无声,只听得雨水顺着芭蕉叶子滴落到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煮酒站在门前,背后酒旗般的布幅随风伸展,其上八个大字清晰可见,身上的血腥之气更是隐隐显出独灭云梦山马贼后的浓浓杀意。那渊渟岳峙的气势,更是让有心围观之人都不敢发出丝毫声响。众人屏气蹑足,想要一看究竟。

巴山之下的这个小镇,与世隔绝,平日更是少有外人前来。但镜湖之会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巴山剑场就成了天下最具盛名的剑宗。此番开门收徒,自然会引来全天下的青年俊杰,林煮酒郑重其事,如临大敌,来者当然不会是寻常人物。

清净的小镇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隐隐约约的弦歌之音变得越来越清晰,慵懒安逸之中又透露着几分爽利之气。

林煮酒半眯着眼睛朝着那边望去。

那里是一处小院,原先是间卖茶的铺子,里面堆存着不少旧茶,并无丝毫出奇之处。看着铺子的是早些年搬到这里避祸的外乡人,他老而丧妻,又不喜交际言谈,终日半躺在一张老藤椅上,抱着一只黄花猫,半分生气也无。这茶叶铺平日里顾客稀少,生意清淡,他一个老鳏夫对生活也丧失了希望,于是就得过且过,开张关门随心而定,经营也并不精心。因而铺子里便散发着一种衰败颓废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

然而此刻出现在林煮酒感知里的,却不是那衰败的陈茶之气,而是阵阵浓郁的花香。在花香掩映之下,一股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隐隐传来。

他定神望去,原来的茶铺早已改头换面,换了人间。简陋破败的院子已变成了红瓦砖墙、朱漆大门的重重楼阁。门前摆着几株怒放的海棠,屋檐下悬着两盏大红色的灯笼,明亮的烛火随风浮动。声势愈隆,宫灯逐一亮起,原是有十几名身穿宫装的女子迤逦而出。借着灯光,仍能看出那些女子个个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颜色,寻常百姓若是能娶一个回家当媳妇儿,那肯定是修了几辈子的好福气。

乐声不断,这十余名宫装女子分成两排,眉眼含笑,堪比春花秋月。她们手持花篮不断朝空中洒着鲜花花瓣,落英如雨,缤纷不绝,煞是好看。

这声势华丽浩大、铺张至极,于奢靡中又透露着尊贵。也不知到底是何等人物,才能拥有如此排场。

“是凌四公子!”

在场之人多是寻常百姓,但其中也不乏眼力卓绝者,还是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

许多人如梦初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真是这等做派?”

别说是那些凡夫俗子了,就连林煮酒此刻都目瞪口呆。随后而来的叶新荷一向自视甚高,时常以品味高雅自居,见了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愣了神。而那从未下过巴山的白衣少女嫣心兰,则更是拉紧了林煮酒的衣袖,眼神之中全是惊羡。

楚国郢都凌四公子名气极大,那如同仙人一般的容貌气度,曾引得一众闺中少女夹道相迎,而凌家更是坐拥楚国最大的几个工坊,富可敌国。传说凌家七位公子都由名师教导,研习过众多绝妙的剑经,是楚国一大传奇。他本人也是天资卓绝,在同辈之中从无败绩。而他要是比剑,必然有绝色侍女奏乐洒花,阵仗极大。

先前很多人都听过这个传闻,只不过从未亲见也就没当回事。今日一见,才知传闻非虚。这十余名宫装女子从小院中走出后,一名气度端庄的女子手持一柄绿鲨鞘长剑缓缓而出,行至林煮酒等人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这女子的容貌,即便是放在刚才那十几名侍女中也十分出众。只见她眉如黛,眼含烟,眉眼之间氤氲雾气缭绕,好似兴起水波时荡漾而起的淡淡水汽,将那张小脸映衬得越发出尘。

她嘴角含笑,眸中全是自信满满的傲然之气。

“凌四公子竟是个女子?”

乐声初歇,沉默又起,但终究还是有人忍耐不住,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们只听说过凌四公子的容貌出众,百年难得一见,但何曾想他竟是个女子?

那女子见众人将她当作了凌四公子,心中暗喜,但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轻轻应道:“我不过是公子座下的一个侍女罢了。请——”

随着一声剑鸣,一道极为霸道的剑光凭空而生,在一瞬间一化为五,如高山崩石般轰然落向林煮酒身前。

这一剑出手迅捷,来势凶猛,威力无俦。

大部分人骇然变色,心中暗惊: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能有如此修为,那凌四公子到底是多么逆天的存在?这渔人打扮的青年虽也斗志旺盛,但看得出已然身受重伤。在此情况下,他能接得住这强悍的一招吗?

林煮酒尚未出剑,嫣心兰背上的绿色长剑却震动起来。她清丽的眸子里,多了几分与年龄并不相称的倔强与坚毅,眼看着便要出剑挡住凌四公子的侍女。

然而一道剑光却在她行动之前闪出,将那强大无匹的五道剑光生生压制住。五道霸道的剑光骤然消失,那侍女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她骇然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如雪皓腕处一道印记清晰可见,那印记虽然没有划破肌肤,却生生印在了自己心里。

她败了。

身为凌四公子座下第一侍女,得到过凌四公子指点的她,也能称得上高手,没想到此次来秦一出手就惨败于此。

“你啊,那么着急干嘛,不是说好了等遇到合适的,再给你练手吗?”林煮酒不以为意地还剑归鞘,然后在嫣心兰乌黑的长发上揉了揉,眸中全是与那粗犷外表不符的温柔。

嫣心兰的手按在剑上,摩挲了几下之后,才摇了摇头,嘟唇道:“你伤得那么重,即便强撑得胜,说不好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我还不是担心你。”

林煮酒收回手,笑道:“我林煮酒在你心中就这点本事?除了在你这小丫头手里吃过败仗,我什么时候对其他人服过输?”

嫣心兰这才收下心来,应声道:“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当今天下,年轻一辈中,除了我以外,能打败你的人大概还没出生。”

在一旁的叶新荷自然知道那侍女的一剑并不是那么容易接住的,方才见到林煮酒破招的一剑,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与林煮酒的差距。看着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知为何,心头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烦躁,咳了一声,说道:“你们有完没完啊?与其瞎白活儿,不如想想还有没有力气对付正主儿。正事都没办,倒是先互吹起来了。”

叶新荷口舌尖刻,丝毫不留情面,却也说出了一部分事实。

林煮酒和嫣心兰的脸色顿时一变。

林煮酒目前的状况确实堪忧。云梦山一战,他的真元耗尽来不及恢复不说,还身带重伤,刚才化解侍女那一剑已是勉强,再来个更厉害的凌四公子,后果不言而喻。

不过,相对于林煮酒的惨白脸色,嫣心兰还是好了不少。她很快便调整过来,柳叶眉一挑,出声道:“就算是再来十几个,谁怕?”

一片倒抽冷气之声响起。

在场之人,大多见识过叶新荷与林煮酒出手,自然不会觉得嫣心兰是在胡吹大气。

清脆的击掌之声从茶铺中传出,接着传来了一个男子温柔却自含威严的声音:“这位姑娘,口舌倒是厉害,不知……”

刚刚惨败的侍女花容失色,却站得笔直,转头朝着茶铺望去。

嫣心兰微微挑眉,她性格单纯,行事坦率热烈,不喜置疑之声,更是厌恶讲话说一句留半句,正待发作,却听得林煮酒说道:“她不仅说话厉害,手中末花剑更是未逢敌手。”

叶新荷显然是见惯了这两人的做派,并未出声,只是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凌四公子出场。

一个身穿翠色华衫的俊秀男子映入了眼帘。他的相貌虽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惊艳,但是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高贵之气却让许多人顿生卑微如蝼蚁之感。那从容淡定的神容,那温雅随和的气质,令人只能抬首仰望,而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

“公子——”侍女出声道。

凌四公子微微点头,道:“这丫头不过跟着我学过几招粗浅功夫,今日出手,竟遇方家,终究露了原形,诸位见笑了。”

那侍女哪里还敢出声,本想出手击败来人长一长凌四公子的威风,没成想,到头来还要凌四公子替自己收拾场面。此时她面上并不好看,赶忙讪讪退下了。

林煮酒和叶新荷见他说话礼数周到,自认手下侍女不敌,但言语中自信满满,隐隐有挑战之意,于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凌四公子长眉一凛,继续说道:“你杀意浓烈,战意未尽,应是刚在别处经历过惨烈的厮杀,直到现在,心境都不能平静下来。”

旁人或许不知,但林姿三一直在旁,将林煮酒等人的对话尽数听在耳中。林煮酒一人一剑端了云梦山一窝马贼的壮举直到现在仍让他心头震颤,而凌四公子的判断竟然与实际情况毫厘不差,这让他不由得又是一惊。

从一剑而判断出对方的心境、修为,这是何等厉害的手段?

“即便如此,你的剑意依旧澄澈平静,丝毫不乱,着实令人佩服。”凌四公子不骄不躁,神态安详地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林煮酒抱臂,慢条斯理地说道:“没有什么是一碗加了卤肠的辣油面解决不了的。”

这种文不对题的回答,让叶新荷眉头微蹙。然而嫣心兰却颇为满意,面上绽放出如花笑靥。凌四公子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这种答案,顿时一怔。

他思索片刻,才出声道:“的确,一个人在血腥杀场中拼斗得久了,疲惫不堪、饥寒交迫,自然会怀念温暖平静的感觉。凌厉的剑意和宁定的心神融为一体,当然会无往不利。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尝一尝你说的加了卤肠的辣油面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叶新荷面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林煮酒为人粗豪,爽朗不羁,许多习惯对于精细人来说不甚讲究,所以生活品味一直让叶新荷看不上。然而,此刻他这粗陋且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却为身份高贵的凌四公子所认同。叶新荷顿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不满地瞪了林煮酒一眼,林煮酒却没有理他,而是很礼貌地向凌四公子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凌四公子当先进入客栈,叫了一碗面。他尚未坐下,便有侍女在桌上、椅上、地上全部铺上了一层红毯软垫。如此大费周章,极力铺陈,破旧凋敝的酒铺瞬间焕然一新。

他这才坐下,趁着面还未上来的空儿,朝着林煮酒问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方便说说吗?”

林煮酒微微一笑,极为得体,然而他的拒绝却是那么干脆:“同样一件事情,我通常不喜欢再说第二遍。你若是真感兴趣,可以向其他知道的人打听。”

凌四公子也不生气,依旧笑着问道:“你背上这面旗甚是特别,霸气外露且不说,从另一个角度也证明你是巴山剑场的弟子吧?”

林煮酒应声道:“是的。想入巴山门墙者,都要先过了我这关。”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投递到嫣心兰身上。

嫣心兰立马捏了捏手腕,舒活舒活筋骨,跃跃欲试。

凌四公子见过林煮酒一剑之威,自然不会小视,道:“巴山剑场有你这样的弟子坐镇,看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这也算是个考验吧。只不过,我想问的是,此次天下剑首选徒弟,你们也会参与吗?”

嫣心兰警觉道:“那是当然。顾师叔收徒,虽未明言,但无论如何总不至于只收外人,而拒绝同门吧?”

她天资卓绝,用心专一,加之勤奋练习,数年不辍,所以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在巴山年轻一辈之中无人能敌。但她并未因此而目空一切,在天下英才辈出,百花齐放的春日里,定不会只有她一枝独秀。

林煮酒补充道:“我们巴山剑场的弟子,只学剑经,不拜师父。人人都学自己想学的招式,而同一剑招,我们也可以向不同的师长请教。长期下来,导致我巴山弟子艺业博而不精,功法杂而不纯。巴山剑场此次公开收徒,我们内部自然也会挑选最适合自己的师父,从而在自己的专长领域更进一步。顾师叔如何选徒,什么标准,我们也不知道。但倘若天分尚可,机缘也到了,自然能入得巴山了门墙。这里发生的事情,师叔师伯们都有注意,至于到底哪些人能入他们的眼,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话至此处,一碗滚烫的辣油面被伙计送了上来。

凌四公子身份高贵,平日养尊处优,对于吃食十分讲究,此时一闻到那卤肠的味道,便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

真是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喜欢这种面?

“从前的巴山剑场,也不过是山野小宗。虽然声名日隆,但也不见得人人都能适应里面的氛围。”林煮酒说道。

就像这碗面,有人难以下咽,有人视若珍馐。品味不同,自然能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凌四公子终究还是没有吃一口,他将面碗往旁边一推,白皙的手指上便沾染了些许油渍。他长眉竖起,旁边一个侍女立马从袖中抽出一方绢帕,将那些许油污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高山,隐隐群山后面,正是巴山剑场的山门所在。

此时月黑山高,甚至连山门一角都看不到。

嫣心兰起先听说他们要打一场,已经准备好了看热闹。谁知等来等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叨叨个没完,她早就耐不住了出声道:“你们倒是好涵养,一副以武会友的派头,我可早就等不及了。你们到底打不打?”

凌四公子低头一笑,挑眉道:“如此说来,是得好好比一次了。请——”

话音方落,一股锐气透体而出,好像是要将他的衣衫和面前的天地生生割裂。

嫣心兰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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