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讨价还价(1 / 2)
墨门沉疴已久,想让墨门重新振作,无疑要下猛药。
如今的墨门在造父与周日休两位主事长老的主持下,开始慢慢在睡虎地庄园步入了正轨,当下银两早已备下,墨匠也已经到位了,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当前唯一的难题,对外贸易还缺少一位能够担当重任的主事人,这让墨北风颇为头疼,没想到今日在灵溪的牲口市上遇到了牙侩陆元之,在与他的一番交谈过后,让墨北风对他又有了一番更深的了解,他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世态炎凉,虽然他浸淫商贸行业多年,又颇有诸多见地,无奈,他如今无钱无势,至今仍困顿不堪。
墨北风不是那种浅薄短视之人,他知道很多的人才,在遇到明主之前,大多穷困潦倒。
太公望在七十岁之前,曾在朝歌城内做过杀牛的屠户,在孟津渡口卖过酒,又在渭水之滨垂钓过,在姜子牙七十三岁那年,他遇到了周文王,伐商灭纣后,被封为齐国的开国国君,岁寿长达一百三十九年。
百里奚,号五羖大夫,幼年家贫,三十多岁时依然穷困潦倒,为人放牛牧羊为生,一直郁郁不得志,甚至沦为奴隶,秦穆公花了五张羊皮把他赎回,被拜为上大夫,那时他已经高达七十岁了,实行“重施于民”的政策,使秦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享年一百零五岁。
苏秦幼年时也是一样的穷困潦倒,后来拜入鬼谷先生门下,学习纵横捭阖之术,与张仪师出同门,学成后在外游历多年,却无人赏识,甚至被家人看不起,自此后他闭门不出,致力于纵横之术,学成后又复出,游说于诸侯列国之间,订立合纵盟约,佩戴六国相印,被称为纵横第一人。
……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墨北风掏出银子去会账,这一顿饭果然不菲,竟花费了五十余两白银,看到花了这么多,陆元之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老脸发烫,幸亏刚才喝了些酒遮脸,他狠狠揉了揉脸颊,牙疼似的捂着腮帮子,直到出了门后,他才将手放下。
陆元之干笑两声,尴尬道。
“墨先生,这顿酒菜让你破费啦,不过先生请放心,老夫绝不会让你的银子打了水漂,多说无益,你就擎好吧,怎么花出去的,我怎么帮你赚回来。”
墨北风笑道。
“陆先生,有句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先生没有真本事的话,你我今日至多是吃顿饭,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一拍两散,不过,既然从今往后大家要一起同舟共济了,赚的钱自然大家都有份,只要是你经手的生意,刨去本钱与开销,日后每赚一百两银子,都有你陆先生的二两红利。”
……
陆元之足足半晌没说话,过了良久,他才喟然叹道。
“我没想到,墨先生如此年轻,竟有此等胸怀,老夫自愧不如呐,如今我也不做别的奢望,先不敢说赚多赚少,能不能赚到这些后话,老夫一襟抱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用牲口行里那一句行话来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这句话一说完,大家轰然而笑。
等他们三人再次回到灵溪岸边的时候,墨北风他们赶来的那群马匹周围,早已围上了乌泱泱的一大圈人,别看灵溪茶马古镇是远近闻名的边境贸易古镇,但因为马匹是军队、官府都严加管控的战略物资,在这里极难看到卖马的,尤其还是这么多骏勇彪悍的军马,一匹马百十两银子,不过是官价而已,往往是有价无市,不知有多少权贵富贾拿着大把的金银,想购买一匹良马而不得。
如今竟有这么多品质精良的军马在此售卖,不抓紧出手,那还等什么呢?
对于混迹于牲口市多年的买家与牙人这些老手而言,他们打眼一看,牲口的优劣,自然是心中有底,都围在王小乙身边打听价钱,不过,因为墨北风陪着那位老者出去吃饭还没回来,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只得和鬼薪不离等人先看管好马匹,等他们回来再说。
见此情景,陆元之与墨北风相视一笑,陆元之走上前道。
“有想买马的客商或同行,可以找我来谈,这些马匹的价格皆由我来定夺。”
陆元之混迹于灵溪茶马古镇多年,那些牲口贩子与牙侩都认识他,却从没人拿正眼瞧过他,更没人拿他当回事,虽然他做生意很讲良心,也有自己的底线,但这年头良心值几个铜板,能充饥还是能御寒,白花花的银子装到自己的荷包里,才算真正事。
良心?
哼!这年头的狗都不吃。
也正是因为他秉承着自己的良心与底线,所以,没人愿意找他帮着贩卖兜售牲口,没有了那些牲口贩子的赏识,也就意味着他没有饭碗,理所当然的也就混到了如今这般潦倒落魄的模样,可今日他这是怎么啦?
这老小子转眼之间,竟然抖起来了,众人一时有些看不懂。
一张老脸红扑扑的老脸,笃定而自信的一番言语,一瞬间让陆元之气势非凡。
一个与他相识的牙侩道。
“老陆,你刚才的这番话能作数不,不会是上哪灌了两盅猫尿,回来在这忽悠大伙吧?”
陆元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淡淡道。
“好话不说第二遍,看在与诸位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丑话说在先,这些马咋样,大伙都是行家,也都在这看半天了,自己估摸好了价钱,只要价钱合适,我就点头落听,咱一手交钱一手牵马,先到先得,还是老规矩,袖内捏价,大伙你们谁先来?”
袖内捏价,是灵溪茶马古镇,尤其是牲畜市上行里的规矩,又被称为袖里乾坤。
交易双方如初恋的男女一般,双眸间含情脉脉,却一句话也不说,而是将彼此的手藏到袖子里,双方两手相搭,你勾我一下,我摸你一下,捏住食指,表示一,捏住食指和中指,表示二,食指和中指加无名指,则表示三,食指、中指、无名指加小指,则表示四……
在外人看来,如两位高手在比拼内力一般,神秘莫测。
话音未落,一位叫麻子刘的牙侩抢先一步,指向近处一匹黄色的母马说道。
“我就要那一匹,老陆,咱俩拉拉价吧。”
陆元之默然颔首,二人各自抖了一下袖口,伸出各自的右手,四目相对,彼此间不断地试探,摇头,再试探,又摇头,如此反复,大概十几个回合下来,陆元之仍是一脸的淡定从容,而那位麻子刘不知是热的还是有些紧张,则是一头湿淋淋的汗水。
最后,麻子刘几乎快哭了,带着哭腔道。
“老陆,好歹看在咱老哥俩相识一场,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多少让一步吧,我实在是回去没法子交代呀!”
陆元之收回了手,淡淡道。
“麻子刘,干这行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行里的规矩你也知道,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你有没有法子交代那是你的事,人家信任咱,咱就不能昧了良心,拿着东家的东西送自个的人情,这事别人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我老陆得给大伙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