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里繁花 进八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还君明珠(上)(1 / 2)
进八回平生塞南塞北事还君明珠(上)
言归正传,顾家琪这个落难孤女终于回堡待嫁了。秦家堡里跟她有过结的女人做梦都想笑,她们已经想好折子收拾这丫头了,前回她躲得快,没整到;今次,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她们这边,看她往哪儿逃。
这其中,以七夫人的恨火为最旺。
因为她的儿子,满月第二天就被老宗祖抱走。
按说老宗祖抱养庶出的孙子,那是这小孩儿的福分,日后少不得要比其他房的子孙金贵些。然则,在秦家堡却远非如此。前文提及,众多亲眷齐聚秦家堡,老宗祖膝边环绕的族内金孙、外孙女就不知几凡,个个都比七夫人那还不知事的小孩儿嘴甜乖巧。
老宗祖疼爱这些会讨喜的小辈,自然无暇亲自照料小婴孩,当然,秦家堡家大业大奴仆多,也不需要她亲自出马,老仆妇们照顾了几代婴孩儿,经验足着,保证会把小孩儿照料得好好的。
私下里却听说。有回仆妇照应不周,那孩子差点给暖炉的灰烬烫伤。
母子被生生隔离,已是人生大悲苦;原就忧愁旁人不能照顾好幼子,此刻闻子受虐,真是犹如刀在凌迟那颗做人娘亲的心。七夫人原想趁机把孩子要回来,却因为幼儿面皮上浅浅一道痕,给坏了事。
老宗祖那边就找到由头,说七夫人番女,净日只知yin歌艳舞,学的也是伺候男人的玩意儿,把人交给这样的女人教养,良才都给养成不学无术的粉头,遂把人交给秦堡主的正妻,茹素信佛的大夫人。
七夫人能歌善舞不假,却并非平日都是舞娘装扮,实则这日讨好了秦堡主,来不及换装,匆忙到老宗祖处要儿子。一见仆妇抱来孩子,她心绪激动,什么也顾不得便扑上去抢抱儿子,情到深处,泪涕连连,伸手抚摸小儿削减的脸。
仆妇在旁假仁假义地提醒她仔细别弄伤了孩儿,还没等七夫人回过神,就听得仆妇大叫了不得,小少爷的脸给划伤了。
七夫人百口莫辩,心里越发苦。早知儿子会落入大夫人之手,真不如不争。
秦夫人育有秦家嫡长女,且秦东莱这房,十多年仅有这么个闺女活下来,她的正室地位牢不可破,却硬生生被逼入佛堂吃斋念佛,七夫人功不可没。
要七房相信仇敌会好好待她亲子,倒不如相信日头会从西边儿升。
七夫人所料不差,儿子两岁那会儿,风闻天山派新一代门徒艺成下山,要拿秦家子嗣祭剑。也不知是他功夫了得,还是秦家堡的防卫如豆腐般不堪一击,她儿子竟然被人从内堡掳走了!
那段时间,七夫人真是日哭夜哭,往死里咒骂大夫人,可惜眼睛哭瞎也动不了大夫人一根头发丝。
后来,儿子侥幸不死,回来了。
七夫人以为这回总该归自己养,谁知秦堡主还是把人交给自己的正妻。
如今儿子长到五岁,成日缠着大夫人,糯呼呼地叫人娘亲却不识亲娘。她的心都被捣碎了。
此时此地,七夫人恨透小孤女,再加上秦堡主宠爱也被抢走,风光大落,双仇并重,她不是最恨十二房的人,还有谁是?
所以,顾家琪刚回秦家堡,就给人药了,三天起不了身也不稀奇。肚子拉稀后,她险被葡萄藤架子砸到;再差点被火烧着脸。
人人都说是七夫人干的,但没有证据。
三月守着小姐,忆及这些年来孤身在外的酸甜苦楚,必落泪不止,低喃苦命的小姐。
“小姐,我怎么觉得你和前儿个不一样?”三月止哭,不由纳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顾家琪轻弹她额尖,问道:“何处不同?”
三月又说不出,总不能说她疑心小姐在偷笑吧。这当然是她的错觉,小姐命这么苦,看她哭怎么还会笑呢,绝对是眼花的错觉。
这当口,十夫人程氏带着丫环奶妈子来串门儿。
程氏现在可是今非昔比,尽管三年前落了胎,但调养得当,很快再孕,三年得一子一女,这不。肚子里还有一个,真正做实好生养的名头。
托娘家如今权重势大的福气,程氏没有遭七夫人那罪,自己的孩子在自己房里养着。秦老夫人还赏了跟随自己二十年的老妈子到程氏房里,调=教丫环婆子,亲自照料程氏,养好身子好给秦家多多开枝散叶。
如今程氏在秦家内堡地位可是拔尖的,程氏来和落难孤女搭关系,都算是抬顾家琪的身份了。
严格说起来,程氏就算不搭理顾家琪也没人说话,但在外人眼底,她们是同体连枝一出气的。怎么说,当初若无顾家琪出手相助,程氏也无法出头。
程氏会做人,听闻顾家琪被人暗害数回,程氏便上门来指点迷津。
两人到花园散步,两房丫环跟在后头,程氏道:“妹妹,在外头可吃了不少苦吧?”
“还行。”顾家琪淡淡回了句。
“未吃苦就好,魁爷常去苏南看妹妹,一呆就是三个月整,着实让姐妹们都眼红。姐姐可生怕你在外头受人欺负,”程氏摸摸自己的肚皮。“魁爷原也打算带姐姐我出门走走,可身子实在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