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2 / 2)
“四五万吧,”市政的人说:“钱还是次要的,主要是通过这件事让人发现了那一户业主修建违规建筑,那就得强制拆除。”
沈时因问:“如果他就是不配合呢?”
市政人员摊开手说:“那就只能上报给司法机关。要一步步地走程序,这又是个独居老人,估计拖得久了。”
沈时因大致了解了情况,觉得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她走上六楼,站在601门前敲了敲门,果不其然没有人开门。
沈时因走到楼梯转角,透过防护栏喊道:“您好,能开开门么,我们当面聊一聊。这件事要是不解决,整栋楼都会受影响。”
沈时因喊了半天,嗓子都快说干了,总算有个人影出现,那是个瘦骨嶙峋的老人。
沈时因还以为他决定沟通了,正想再说话,没想到一个喷壶从防护栏的空隙里伸出来,开始对着外面滋水。沈时因连忙往旁边躲,等那边没水了,她又凑近了些,看见那大爷居然正在弯着腰加水,用的还是她前两天辛辛苦苦搬上来的桶装水。
沈时因就是脾气再好看到这一幕也气得七窍生烟,她高声说:“大爷,你可得节约用水。这栋楼还不知道要停水到什么时候,况且那桶水还是我买的。”
大爷一句话没说,将蓄满水的喷壶又伸出来,一个劲地对着沈时因滋。
沈时因没办法,只好走下楼站在院子里。除了她,市政和装修公司的人也都聚在楼下抽烟,三方人马全都束手无策。
这时候正值下班高峰,不少人经过都驻足朝着上面看。
沈时因也觉得委屈,她出钱又出力,还挨家挨户地赔礼道歉,结果事情根本就不是她造成的,她还要被迫承受水管爆裂所带来的后果。
按照约定好的工期,修复和后续施工本来都该在今天完成的。
身边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人群里,突然有个老奶奶说:“小姑娘,要不你把这钱给出了呗。你开那么大的车,你们家老人坐那么豪华的轮椅,看着也不像缺钱的主,你先把钱的事解决了,那老头多半也是愿意配合的。”
这个提议实在荒谬至极,沈时因当即拒绝道:“凭什么?私 建违章建筑的不是我,私牵水电的人也不是我,我走正规流程装修房子,怎么都轮不到我付这个钱。”
那老奶奶不依不饶地嘟囔着:“那现在这个局面就是你造成的呀。你不装修,这栋楼用水都用得好好的,你一装修就出问题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话实在是强词夺理,就连市政的工作人员也看不下去,“阿姨,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都是带着专业工具检测过的,那水管早晚是个隐患,就算今天不出事,那明天也得出事。还多亏了早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您也收了这小姑娘买的水和卤菜,谁也不愿意做冤大头不是?”
其他围观的人也纷纷指责起来,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沈时因的错,她还平白送了那么多东西给邻里。真正的恶邻还美滋滋在楼上隐身呢。
挑事的老奶奶提着菜,灰溜溜地走开了。他们这一波动静闹得不小,忽然有人惊呼道:“你们看,六楼那老头正伸着脖子往下看呢。”
沈时因抬头一看,果然如此。她当即往前几步,扯着嗓子喊道:“大爷,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街坊邻里都深受其害。您让施工人员进来,一个小时就能解决。”
那老头也不知听没听见,沈时因还仰着脸,等待他的回应。也就是在这个当口,老头举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水桶,对着沈时因泼下来,嘴里恶狠狠地道:“还你的水
!”
沈时因没有防备,被浇了个正着。她从头到脚全都湿透,周身还滴着水。
好些人都围上来,又是递纸巾又是送毛毯的。付奶奶也冲了出来,抬起脸对着楼上破口大骂。好些个阿姨叔叔都看不下去,义愤填膺地表示要回家拿鸡蛋,对着六楼住户砸。
沈时因抬起袖子擦干脸,头发和衣服都湿了,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但不幸中的万幸是——还好泼下来的是清水。
她这边刚缓过来,冷不丁听见几个正义邻居扬言要去601门口泼粪。沈时因被吓得不轻,连忙上前拦住,“叔叔阿姨,你们都先冷静。六楼有四户人家,这样做了其他无辜的三户肯定受不了,这样下去只会演变成互相报复。这件事我们本来占理的,千万不能变成不讲理的一方。”
众人一听,认为沈时因说得也有道理。有人问:“那现在怎么办?”
沈时因说:“还是报警吧。”
沈时因拨打电话报了警,几个民警很快到达,但六楼的老头依旧不开门。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有造成什么过于恶劣的影响,民警也不能破门而入,只好在门口好言相劝。
那老头不仅不配合,反倒在房子里嚎了起来。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心脏病,沈时因一再逼他,他现在都快犯病了,他还要让沈时因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
沈时因只觉焦头烂额,天渐渐地黑了,外婆还一个人在酒店。本来说好了今晚要收拾行李,第二天搬回来的。沈时因思来想去,决定先回去一趟,安顿好外婆,换身衣服,再过来慢慢耗。
她正要往外面走,道路尽头徐徐驶进一辆还没上牌照的新车。那车开不进来,索性停在了半道上,从驾驶室走下来一人,远远朝着这边张望。
“沈时因!”
沈时因赫然回头,这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她踮起脚,越过人群往外看去,钟琂身量高,她一眼就能看见他那张焦急的脸。
“钟琂!”沈时因举起了手,蹦跳道:“我在这里。”
钟琂拨开挤得水泄不通的人,走到沈时因的面前,上下打量片刻,一时间又惊又怒,“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还有警车?”
“说来话长。”沈时因叹了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钟琂看着浑身湿透的沈时因,心疼得要命,把她身上的毛毯往里拢了拢,“到底出了什么事?”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阿姨听闻这话,热心地转过身,向钟琂说明了来龙去脉。中间还间或夹杂着对楼上的辱骂。
钟琂断断续续地听完,低头沉默了一阵。忽然,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对着楼上道:“谁说他那建筑违章了?按照最新的建筑法,只要修建超过两年,那就是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