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叶障目(一)(2 / 2)
“我不信。”
“是真的,你爹在街上对我一见钟情,非要抢来……”
白芷兰正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忽然一顿,反应过来:“等等,你恢复记忆了?”
——都知道自己父亲没纳妾了。
见阿沅眉头皱得更深,白芷兰却笑意盈盈道:“太好了,那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阿沅眯了眯眼,眸中流露出警惕之意。
“怎么?你很有名吗?我应该认识你吗?”
阿沅紧抿薄唇,彻底沉默了,无论白芷兰如何询问或调侃,他也不再开口。
白芷兰无奈,只得去端来一碗新煎的药汤:
“大郎,该喝药了。”
阿沅疑惑地接过药碗,目光里带着刀刃般的寒意,审视般地看着她:
“你既然说不认识我,为何知道我是大郎?”
“……我瞎猜的。”
白芷兰心中暗想,他可能并不是恢复记忆,而是烧糊涂了。
阿沅喝完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朝阳高升,金光渐染大地,晨雾散去,万物复苏。
整个幽竹院在暖意中渐渐明朗,竹影摇曳,鸟鸣轻唱,晨风将淡淡的竹叶清香吹进屋内。
阿沅再次醒来时,白芷兰正双目放光地盯着他,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沅眨了眨眼,长睫如蝶翼般轻颤,看起来脆弱而乖 巧,“白小姐。”
“那你自己是谁?”
“阿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沅喉咙微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带着些许委屈地说:“很饿。”
白芷兰心头一松:总算恢复正常了。
从厨房端来一锅山药红枣瘦肉粥,热气腾腾,鲜香扑鼻,令人垂涎。
她将一碗粥端给阿沅,阿沅却并未如往常般狼吞虎咽,而是抬眼看着白芷兰,问:“你吃过了吗?”
白芷兰摇头,微笑道:“你先吃吧,我稍后去饭堂吃。”
阿沅把碗捧到她面前,神情认真地说:“白小姐先吃。”
白芷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沅,你几时变得如此谦让?”
阿沅面颊微红,垂下眼睑,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我以前做得不好,对不起。”
白芷兰微微一怔,收敛了笑意,轻柔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温声道:
“仍有些热,还没退烧。你快吃吧,吃饱了才能好得快,伤好了才能继续做我的护卫啊。”
阿沅闻言点点头,接过粥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三碗。
白芷兰被这浓香所诱,忍不住也盛了一碗,小口小口地细细品尝着,“要是放些白胡椒就更好喝了。”
见阿沅黑黢黢的眼睛望过来,目光中泛起好奇,她解释道:“但是你现在受了伤,不能吃胡椒。等你痊愈后再尝。”
阿沅应声,又喝了两碗。
白芷兰打趣道:“你吃这么多,怎么一点也不见胖呢?脸上身上一点肉都不长,都吃到哪里去了?”
阿沅放下碗,睫毛颤了颤,神色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白芷兰俏皮地猜测道:“该不会是要长高了吧?”
她细细端详阿沅,若无视那两道越来越淡的疤痕,他的面容越看越觉得……俊美中有些稚气。
见阿沅正愣愣地看着她,白芷兰扬眉问道,“阿沅,你今年几岁了?”
“我忘了。”
“那你可还记得……你父亲是否纳妾?”
阿沅眉头微蹙,眼中流露出困惑之色,似乎不明白白芷兰为何会问这个。
他摇头道:“不记得。”
白芷兰心中一叹:果然,之前阿沅定是烧糊涂了,并非恢复了记忆。
她思索片刻,决定坦诚道:“其实昨日在大理寺,我们已经查明你的身份了。”
阿沅捏着被子的手一紧,垂下头,浓黑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阴影,仿佛整个人也躲进阴影之中。
他静默半响,才鼓起勇气般问道:“我是刺杀世子的死士吗?”
“当然不是。”
白芷兰拿起桌上一盘桂花栗子糕,递到阿沅眼前,“若我推测得没错,你应当是那位世子的近身侍卫。当时世子在船上遇刺时,你为了保护世子才受伤落河的。”
“所以……我是好人?”阿沅瞪圆了眼睛,乌黑的眼珠里闪着希冀的微光,反射出白芷兰温柔的脸。
她看见阿沅眼中的自己笑了起来,点头道:“你当然是好人!”
“太好了。”阿沅眼睛弯了弯,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拿起一块桂花栗子糕,咬了一口,“好甜。”
白芷兰也吃了一块,笑道:“确实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