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挖地三尺只为酒(1 / 2)
李欢平离开老宅后,第一站并不是上树村,而是大概半个小时脚程的谷子村。
谷子村是真正的山村,它被群山环绕,也被河流阻拦,交通并不便利。
但却是十里八村中,李欢平最钟爱的村子。
因为那是他大姨的家。
姥家人中,他最喜欢的便是大姨。
每逢假日他总会来死皮赖脸的来大姨家待上几天,丝毫不管自己的到来是否会给大姨带来的麻烦。
大姨梁花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吃食单调,肉食更是偶尔才见。
但每逢外甥到来,梁花都会热情的款待。
就像家里来了金凤凰。
她坚信自己的外甥一定会是个有出息人。
就像她坚信梁珍一定会走出大山一样。
即使她为此付出了无数辛劳,哭湿了被褥,但她依旧无怨无悔。
陈建国是个憨厚的人,虽无甚本事,但对老婆梁花言听计从,他也从心底里欢迎外甥。
除去感情的因素,小姨子每逢欢平到来的假期都会偷偷的给他打点钱,数额招待自己的外甥绰绰有余,还能贴补些家用。
当然最高兴的不是梁花夫妇,而是陈川和陈美丽。
陈川比李欢平大了一岁,李欢平比陈美丽大了两岁。
年岁的差距对孩子而言意味着隔阂,这种隔阂会在成年后逐渐薄弱,乃至消失。
三十岁的成年男子和三十五岁的成年男子可以一起喝酒、蹦迪,勾肩搭背。
但却少见十五岁的男孩和十岁的男孩一起上树摸鸟、下河捞鱼。
道理很简单。
在步入社会之前,未成年人无论身体条件还是经验阅历都会随着时间显著的增长。
同龄的孩子势必要混在一起的。
如果跟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打成一片,往往被认为是幼稚或者智力堪忧的表现。
当然同龄孩子之间也有争吵,不可能和谐永存,翻脸比翻书快的事例很多。
但这种事情在陈川兄妹和李欢平之间是不存在的。
陈川也试图夺回三人之间的主动权,但表弟擅长“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屡次失败后,他也就放弃了。
至于陈美丽,从小伶俐,没挨过父母的打,唯一打过她的人便是李欢平。
多年后在李欢平的婚礼上,陈美丽拉着自己的两岁大的闺女,指着台上西装革履的新郎官,咬着牙对着女儿说:就他,你妈我长这么大,就他打过我!
李欢平没长身后眼,他不知道以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不然他非得感叹:下手还是轻了…
山间的河水哗哗的流着,偶尔有鱼儿拍打水面,荡起一圈圈的细波,随即消失不见。
谷子村附近的堤岸上,一道穿黑龙t恤的身影飞快的向前奔跑着,脚下土被蹬的向后扬起,形成了一圈圈的整齐的土雾。
远远看去,还以为来人抢了狼狗的骨头,被撵的抱头鼠窜。
李欢平目视前方,双臂挥动的很用力,脚步也没有缓慢下来的迹象,虽然呼吸有些急促,但算的上平稳。
他中考的体育各项全是满分。
看到近在咫尺的小村子,他眼前一亮,脚步又快了几分。
农村的早饭很早,加之夏季的农活也少了许多,人们在八点左右就已经在当街打牌聊天了。
孩子们也已经准备分散,去上山下河、摸爬滚打了。
陈川和小伙伴们正熙熙攘攘的向河边走着,手里拿着装化肥的空编织袋子和一个空的罐头瓶。
刚到河堤上,他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奔过来,白t恤胸前的黑色图案异常醒目。
什么情况?欢平,他怎么来了。
即使有些疑问,但这并不妨碍他内心的喜悦。
他将渔具扔给同行的伙伴,便迎了上去。
李欢平见到陈川也很高兴。
这不是巧了嘛。
睡觉有人递枕头,正找你,你就来了。
“川子,快…点,回村叫着美丽,跟我去趟姥爷家办点事。”
见到表弟气还没喘匀便一股脑的提出了要求,陈川感觉事情不太对。
但出于对李欢平的信任,没说什么,掉头就往村子里跑去。
李欢平则顺势坐在了河堤上,看着光着脚,小心翼翼捉鱼的同龄人,心里有点痒。
正事要紧!
他晃了晃头,又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觉得没有什么纰漏了。
正好这时川子和美丽也赶来了,三人便一起向上树村赶去。
上树村。
梁光对于父亲梁风挨打的原因不是很清楚。
早饭的时候,他特意问了一嘴。
父亲愠怒的回复:滚犊子!
他便识趣的没有再问,便去当街斗地主了。
梁光在梁家小辈中行三。
性格用一句话可以形容:没挨过李欢平的揍。
“通天顺,报单!”
梁光地主当的正爽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刚要不耐烦的回头,李欢平更不耐烦的声音便激的他一哆嗦。
“玩屁!光子,跟我去办点事!”
梁光二话没说,便把牌扔给扒眼的,并悄悄的告诉他:剩了个大王。
扒眼的眼睛一亮,仿佛见到了半瓶北冰洋!赶忙接过梁光手中的牌。
李欢平四人刚转过身准备走,便听见后面的“农民”兴奋的喊了一句:“炸弹,报单!”
三个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梁光。
光子恬不知耻的嘿嘿一笑:“咳咳咳,还好你们来了。”
李欢平把陈川三人叫到当街左角的大树底下,将事情的原委说了说,然后又说了说自己的计划。
其实李欢平的计划没什么大不了,就一个字:偷!
把梁九和梁风所有的藏酒统统的找出来,没收。
听了欢平的话,陈川和陈美丽倒是没什么,他们也看不惯姥爷一天天醉鬼的样子。
这次李欢平起了头,他们也乐得“劝劝”姥爷。
关键是梁光。
梁风是他老子,梁九是他爷!
况且他是四人中离的最近的,真要事发被追究,他是首当其中。
但办这件事又非他不可,谁让他曾经偷偷摸摸的向李欢平显摆梁家父子藏酒的地点。
光子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晃了几个来回,也没打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直到李欢平轻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之所以组了四个人,欢平也有自己的考量。
梁光近在咫尺,其优势自不必多说。
陈美丽眼睛毒,心细。
陈川端的是一把指哪打哪的好枪。
四个人嘀咕了半天,最初的那点紧张,慢慢被一种新鲜和刺激所代替。
农村的房子大多由前院、后院和正宅组成,院子里有土窖,用以储藏。
所以行动也分了屋里和屋外。
屋外好说,屋里有点困难,几个人正商量着对策。
兴奋的梁光一拍脑门,眉开眼笑的对着李欢平说:“哥,我家现在没人!我妈陪我爸去卫生所换药了。”
好样的,状态进入的挺快!
默默的吐槽一句,李欢平欣慰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