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羸弱(1 / 2)
《春月难留》
掀开这层纱帘,她在裴元悯面前苦心经营的表妹形象,就会倏然崩塌。
一个裴元悯固然没什么,只要她想,她可以成为所有待婚适龄儿郎心目中贤良温善,又无可替代的“南家表妹”。
但嘉穗不想用这么惨烈的方式。
她正枕着姜献清劲有力的小臂。
前来施粥所穿的缥碧色半臂短衫,于挣扎中被姜献随手除去,孤零零搭在角落的螺钿箱子上。
满头长发成了她临时的外衣,遮掩她酥酪凝脂般的肌肤。
梅腮上的两滴泪就是点睛之笔,看上去就令人想入非非,成了她被姜献胁迫的证据。
纵使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人会相信。
到那时,嘉穗毁去名声不能再嫁给裴元悯事小。
如果姜献不做人,他大可以站出来宣告他皇帝陛下的身份,以至高无上的权势封住悠悠众口,顺理成章向南家下聘——
纳嘉穗为妃。
可能都不是妃。
他恨她,兴许只会让她做个美人或才人,以煞她对他的蛮横,却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想好了吗,嘉穗?这纱帘是掀还是不掀,朕的手举得有些酸了。”
他均匀低沉的呼吸声落在嘉穗的耳畔。
分明近得可以随时吻住她,却偏偏保守冗赘的礼节。
大手箍着她的腰,他想解开她的衣带都可以,却只是缠绕在指尖把玩。
像真的只是单纯欣赏她的慧黠和美丽。
如果不是姜献眼中对她全然不加掩饰的嗜欲,嘉穗可能就信了。
“陛下想听嘉穗说什么?”
嘉穗微微撑起身体,仰头,以湿润哀愁的目光看他。
前世缠绵病榻,今生这具身体十多年都是在闺阁度过,腰肢纤瘦细薄。
她花了点力气,也没能从姜献身下彻底坐起。
姜献忍不住用手掌托了一下,指腹贴住她窄腰的软骨。
和男子的精瘦挺拔不同,嘉穗像一枝傍在他指尖的马蹄莲,水汪汪,雾绵绵。
他眼睛里含起薄薄笑意:“怎么连骨头都这么软?”
顿了顿,他低声道:“我想听你求我。”
嘉穗别过脸,“臣女方才求过陛下了。”
她方才说,不要掀开,陛下,不要掀。
姜献恍若未闻,“是吗?朕没听见。”
他低头哄她,“你再说一遍,声调软些。”
她总是寒声寒气同他说话,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扯的很远。
姜献便忍不住要将她抓回来,哪怕她就在眼前,她像美人画轴自矜自持,他就撕了画轴将她逮出。
嘉穗身子颤了颤,她在姜献笑意脉脉的眼神中抬起头,冷冷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姜献一愣,笑容淡去。
就趁他这一愣的功夫,嘉穗抓过半臂短衫往身上套,飞快系上衣带,那短衫被姜献揉过,落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褶子。
嘉穗却管不得这么多了,她骤然掀起纱帘,唤了声“裴表哥!”。
那雪指还在微微颤抖。
扬起的纱帘刹那有清风钻入,带起她耳畔碎发,日光照亮她清艳绝丽的雪面。
十六岁的少女,正如花瓣间露珠一样饱满剔透,美丽不可方物,任何人见了都忍不住驻足生出据为己有的阴暗心思。
何况她美得如此有神气,灵动的眼波扭向姜献,她柔嫩的唇瓣弯起可人的弧度,狡黠又骄傲的神态仿佛在说:你慢了,你输了。
姜献勾唇。
他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手肘随意搭在膝上,冷眼旁观。
他当然不至于愣这么久,只是看她系衣带的手那么抖,忍不住含笑多看了两眼,给了她自作主张的机会。
车下。
名唤葫芦的小宦官,正是方才拦嘉穗视野的那个,紧张的盯着马车前清挑的年轻公子。
这裴三郎莫不是疯了,竟和他家陛下抢女人。
听闻尚未定亲,八字还没一撇,就扒着南六姑娘不撒手,婚前就这么霸道,婚后岂不是要囚着南姑娘不让她出门!?
他家陛下简直就是天降圣人,前来解救南六姑娘于水火之中!
俨然忘记,他家陛下更是八字没一撇的人物。
葫芦想好了,只等裴三郎闯上车,或是强行掀开纱帘,坏了陛下的事,他就带人冲上去,把裴三郎的腰带靴子都给扒下来!
啐,好好的世家子不干人事,尽在这儿偷窥他家陛下和南姑娘。
要在京城,裴元悯敢这么直勾勾看着,非得被扣出眼珠子不可。
然而不等葫芦上前,马车的纱帘便被掀开。
葫芦赶忙伸长
脖子去看,咦,这掀帘子的人怎么是南六姑娘,不是陛下?
“嘉穗!”
眼前殊色,迎光而来。
裴元悯眼睛一亮,上前一步,被侍卫带刀拦住。
看着那些侍卫拔出刀鞘一截的刀锋,裴元悯咬紧牙关,“嘉穗,你怎么样了?”
嘉穗藏住发颤的指尖,身体微侧,不想让裴元悯看到她胸前因忙乱系错的衣带,“我很好,裴表哥不用担心。”
落在裴元悯眼中,就成了佳人委屈靠壁而坐,粉面朝内,不知道在忧惧的看着谁,一副被胁迫的样子。
他攥紧手中的剑,“嘉穗,你不用怕,有我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能安全护送你回家,你下来,到我这里来。”
他伸出手,坚定的看着嘉穗。
嘉穗迟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