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两相拜（1 / 2）
东周秦国正法殿，殿中的秦臣都在不越出脚下代表官职等级的圆饼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向着镇鼎侯王啸的位置偏去，等着王啸对于宰相王儒风的反驳。
王啸倒也没有卖关子，朝秦王拱手说道“下臣以为，此时正值秋末，山中草木凋敝，枯枝残叶盖满山川，我军此时进攻雀落山脉只需要纵火烧山，汉军纵有手段，也会不攻自破。我军最多一天就可以出雀落山脉。加之增兵的时间大概需要二十余天，正值进贡周天子之日。因为我军已经使用火攻，汉军的火攻无法奏效。此时我方可安心驻扎山上。等到周天子进贡当天，只派五万兵士收刀弃甲装扮成农夫，持农锄田铲，深挖陷马坑，加之拒马无数。汉军若出击，我们就上告周天子汉国在进贡之日杀戮我秦国百姓。若是不出击，我军拒马，陷马坑完成，再无忧立足未稳遭受汉军骑兵突袭的局面。”
王啸抬起头看向秦王说道“近乎无损攻下雀落山脉，同时在雀羽平原留下可防御骑兵的营寨。周天子进贡之期将至，是利于我方的天时。”
“等到雀羽平原的营寨稳定，抓廪城周边村落的汉民。每户留下老人或者稚童为质，令青状刺探廪城情况。抓多村之民相互印证，必可得廪城真实情报。若是廪城真有大量骑兵，我军就在淇水上游建筑堤坝蓄水，再在堤坝下游投入因烧山而死的动物尸体，污其水源。届时廪城军马不得饮水，若是邑城，达城支援物资，我军就开闸放水，水淹援军。如此一来廪城不攻自破。若是骑兵少，我军就围住廪城，同时掌控廪城所在淇水的上下游，断绝物资。如此廪城依然不攻自破。”
王啸转过身子看向右边的文臣说道“山脉提供大量动物尸身，淇水可阻廪城补给。此山此水，皆是我军地利。”
“除去国内叛乱，我军已经十年没有大规模征战。多少秦地儿郎日夜翘首以盼只为杀敌立功，早有“埋首侍土三十载，不过杀敌四五人”的说法。我大秦现在四十二城一百五十万户，不过三户出一兵，就有五十万虎狼之师。若是蜀军敢参战，只需陛下出一诏令，我大秦两户出一兵又有何难？届时多出军队二十五万，南侵蜀国。五十万大军，攻打汉国。以我秦人之勇，只要厚爵多赏，真的会怕汉蜀联手？”
王啸再次转身面向左侧的武官说道“秦人建功立业之心已被压抑了十年，此番出征只怕功劳不够多，哪有畏惧敌人人多的道理。大秦民之彪悍，军之骁勇就是我们无论面对哪国都占据的人和！秦，乃人和！”
正法殿此时鸦雀无声，王啸的天时地利人和实在过于震撼，特别是最后那句“秦乃人和”更是直击众人心脏。
“烧山屠兽，毒水断流，穷兵黩武。这岂是王师之所为？”王儒风震惊的面色苍白，颤抖的朝秦王说道“陛下三思啊，镇鼎侯此计实乃有伤天和，万万不可啊！”
“何为天和？我大秦兵精将广，百姓少有饿殍，官员未有贪贿。这是盛世之相！”商鞅这时候却突然开口了“此盛世之相应该惠及东周九国的百姓，应该让东周九国都受我秦国之法。这才是最大的天和！以此为目的，所行之计未伤我秦民就是好计。我认为镇鼎侯之计可行。还请陛下定夺。”
秦王稳坐王座，看着下方身材健硕，一脸坚定的王啸，身形佝偻，满面愤慨的王儒风。再看看右手边大多群情激动的武将，左手边大多眉头深锁在算些什么的文臣。突然问道“户部尚书郑斌，你在算什么呢？”
“啊，回禀陛下。”突然被点名的户部尚书走出脚下的金饼，来到殿中对着秦王拜道“我在算若是由三户一兵变成两户一兵需要多久，如何才能最快速度的调集好新兵交由兵部训练。”
“哦？这么说你是想出兵的？”秦王问道。
“那是自然，我觉得镇鼎侯和商半圣说的有理。”郑斌回道。
“吏部尚书周行，你又在想什么呢？”秦王接着问道。
“啊，陛下。打完仗以后我们最多只能封三个二品将军，还要多选几个战时出众的军需官。”周行回复道。
“兵部尚书赵龙丹，你又在算什么呢？”
“啊，陛下。新招募的二十五万新兵必须一次性给我，同时还要留五万老兵给我。一个带五个很快能上战场的。”
秦王每问一次，王儒风的脸色就灰一分。等到六部尚书问完，王儒风悲哀的发现满朝文官居然没有一个反对此次出兵的。王儒风缓缓的低下头，接着双手摘下头上的宰相帽，花白的头发没有黑帽的掩盖，在以黑色为主色调的正法殿中显的极为突兀。
王儒风薄瘦而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说道“既然事已至此，我实在是愧于宰相之职。还望陛下准许我告老还乡。”
“王相，告老还乡一事还请稍等。寡人还没决定出兵呢。”秦王听闻王儒风的话没有生气，也没有当场挽留反而自顾自的说道“眼下出兵还有一个问题寡人觉得难以接受。那就是就算我们二户一兵，兵力也不过是汉国和蜀国的总和而已，加上一等侯也只是三位对三位。在半圣级战力上反而还落后一位。”
秦王站起身来，对着殿下的群臣问道“现在我大秦兵强马壮，就算此番不出兵亦是问鼎东周诸国莫有不服。那么寡人为什么要打这一场胜负难料的战争呢？兵力相当，一等侯相当，半圣弱一个。这样的战争让寡人下血本去打，就算胜算有七成，寡人也不愿冒险！”
“蜀国坐拥天府之土，若非山地蜀军战力极其有限。加之汉蜀就算联军，互相交流必不能如我军一般通顺。以七十五万对七十五万，我军必胜。”王啸此时说道。
“老师曾有言过，既是半步圣人脱离肉体凡胎，对普通人出手实乃恃强凌弱，君子不可为之。故而虽然多一位半圣，但是对于战局没有影响。”商鞅此时也开口说道。
“侯呢？”秦王问道。
“下臣白屠，恳请陛下允许，让下臣此次随军出征！”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音重洪亮，甚至在殿内都有些许回音。王啸闻言面色一僵，但马上恢复了过来。
众人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之间一个身着锦袍，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拿着一个包裹朝殿内走来。该男子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头，并不是说其面部有多英俊潇洒，而是与雄壮的身躯比起来，头显的小了一些。头身比例严重不协调，不像同样高大魁梧的王啸那般虎头熊身，倒像是一头黑熊却长了个正常人类的脑袋。
若是有人初次见到这个人，肯定免不了会发笑。但是秦国的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个能笑出来。虽然该男子身着锦袍，脸上也带着笑意。但是随着他走进正法殿，殿内的众人都分明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不少人更是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来人正是当年一月攻占凉国六城，现在稳居秦国第一侯的武安侯白屠！
等到白屠走进殿内，秦王开口问道“膑城的叛乱解决了？”
商鞅闻听此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回陛下，叛乱以除，匪首首级在此。”白屠将手中的包裹打开，竟是一颗年轻人的头颅。唇红齿白，面庞白净，一眼就能看出此颗头颅的主人应该是锦衣玉食之辈。
而实际上，这颗头颅的主人确实是尊贵非常，因为被砍头的这个人，是商鞅的第六个弟子，也是商鞅最宠爱和寄予厚望的关门弟子——洛下尹。
数天之前，洛下尹听从商鞅的安排，进入秦国户部帮助收取统计膑城应该上缴的军粮，军粮是每个城池每年都必须按照规定上缴的，但恰逢今年膑城遭遇淇水泛滥，良田被淹没无数，故而当洛下尹到达膑城时所见到的景象就是满城都坐着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百姓。少数还有点力气，面有菜色，衣衫褴褛的百姓哭嚎着追在装着兵粮的独轮车后，却碍于手拿兵刃的秦兵不敢上前抢夺。
正好这时膑城之外来了两拨人马，一拨是兵部来接军粮并护送军粮的骑兵，领头的是一个矮胖的都尉。另一拨人是带着粮草药品来救灾的户部骑兵。按照秦律，此时应该是兵部征集军粮优先，所以户部救济的队伍只能等到兵部的骑兵先收完军粮以后才能进城救济。
洛下尹便想着反正都是粮食，就和兵部的矮胖都尉商量着让兵部直接把户部救灾的粮草拉走当作军粮，这样即能避免膑城筹集的军粮在搬运给兵部的过程中造成粮耗，也能第一时间救济膑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