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2)
母亲是病死的,死时就躺在家中。他看见母亲的尸体后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哭泣,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在身边等候医护人员和父亲的到来。那时候他还在上小学,母亲照料着姐弟二人的生活,但母亲身上有病,时常要有医护人员来到家中照顾她。童年时期的明澄就被病魔与死亡围绕,仅靠大自然给予的对生命的自愈生活着。他的童年也因此而变得不幸。
母亲是个性子急躁,说话也不懂得顾及他人感受的人,若是要给她贴上性格的标签,那她一定是被大多数负面的性格覆盖满身。不知是她的人格将病魔引入上身,还是病魔启发了身上所有伪装下的本质。母亲与父亲经常发生争执,不管是地上有一丝污点还是碗叠在一起拔不出来,她一定会对这样的事放大无数倍来发泄自己的不满。他和姐姐在身边也难免会被她这样的情绪所波及到。她是个一旦开口就不会停下的女人,也是个控制不了自己的女人。身边任何一切都是她的一种丑恶折射,一切都将她原本的样貌给反射出来了;病魔将她逼疯了,她也将病魔发挥得淋漓尽致,身边的物件是她泄愤的工具,姐弟二人的存在是为她疯的延续,似乎只有这样,她的病才会有所好转。如同大多数泄愤的人一样,她感觉好了,但身边的人都替她疯了。家中安静时,那必定是全家人都被她灌入了病痛的魔咒而在一旁瑟瑟发抖,而家中喧闹时,那也必定是敲响的丧钟在耳旁回荡。
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的,在母亲死的那一刻病魔算是远离了家中,但姐弟二人也被埋下了病魔的种子。终有一天,会在养分充足的沼泽地里,肆意占据他们的内心,重蹈覆辙。他所做的一切莫不是在抑制那颗种子的成长,而生命中的每一个人,也莫不是在努力为他消除埋在心底的种子。那时候的阿月一家人,是最早一个发现并试着感化的,而那时的他,也正是被那充满爱意的气氛而绽放出纯真。
“听说她是远近闻名的泼妇,是吗?“
“你听谁说的?”
“家乡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差不多吧。”
兄弟二人又沉寂了下来,似乎是这段对话有所失礼才住口的。不久,明理似乎想挽救这场看似冷场了的对话,便又问道:
“你打算最近这么办?父亲那边的事到了年关肯定会很繁忙的,你能应付得来吗?”
明澄幻想到父亲提着一大箱子的文件票据递给自己的场景。
“父亲给我统计的财务你帮我处理吧?”
明理没有作声表同意与否,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望向电视。这时二人的话语才算是真正的落幕。
室内又回到了由电视主导思绪走向的境地,明澄与明理似乎都在想些什么。
不久后父亲给明澄打电话了,说送他去上班,他则开着自己的车去父亲那边家中了。
父亲没有强求让他早些来当自己的助手,而是让他把自己工作那边的事交接好了再来。他庆幸父亲还不知道自己的事,连忙答应了。
送父亲到公司后,他驶向出租屋方向,准备收拾些东西回家住些天。敲响隔壁的门,他与老伯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这些天要去家里,而后便回到屋中。屋内满地的书本与纸张,他一时也不知该收拾些什么东西。将地上的书与纸都整理好,摆在柜子上,整个房间这才算有了丝规整。
狭窄的空间显得压抑,却也给他提供了一丝充实。坐到地上,一幕幕映像在脑海里像老式手摇电影机那样排列在一起,一张一张清晰传入眼帘,再传到身边鲜活地动了起来,而他此刻也身处其中,与之共同演绎了起来。他即是那个摇放映机的人,亦是相片中的人,亦是快速旋转后那机械般活动着的人。这场影像如果没有外界的暂停是不会停止的,直到他的身体起生理反应后,才会以中场休息告一段落。
临近中午,隔壁老伯敲响了他的门,才将他从思绪中拯救出来。老伯邀请他到家中吃饭,说“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今天坐下吃一餐吧”。明澄本想拒绝,但想了想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下来。话毕,老伯回到自己那边忙活弄饭,他也跟了过去,问老伯需不需要帮忙,见老伯不用自己插手,就坐在他家的客厅等候了。
看着茶几上那些个精美好看的茶具,还有墙上挂着些行云流水的字画,此时老伯在他心中煞是一位好玩古物的老者。那茶几上的小玩意,似乎是翡翠之类物件雕刻的,厚重圆润,而且那摆满茶几的雕刻件看样子还不是一套,每一个都有独特的亮点,更像是由千百件里挑选出来的一样。雕刻着十二生肖模样的小玉石,各个都活灵活现的样子,唯一不好的就是颜色不统一,可即便是这样,也有着个别差异的独特之美。墙上的字画他没有看懂写了些什么,只见那行书尾末与开头都印着一个方形的红章,可见也是件非现代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