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花魁赛前夕》（2 / 2）

舜华站在门前，就按照牡镜的意思一五一十地重述当时偷鞋贼逃跑的场景，她偷瞄了天青恋一眼，天青恋叠腿坐于凳上，手高悬着茶壶正在向下倾倒茶水，一条长流奔腾着白烟注入茶杯，竟然一滴未溅出来。

不知为何，舜华额头沁出了冷汗。

“奇怪，为什么没有！”牡镜重重摔开衣柜，翻了几时后，脸色逐渐红涨开来。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有翻寻，牡镜把目光投向床底，可能上次的经历让她有些惧意，于是挥了挥衣袖，指向了舜华。

“你去找，那贼定在床底！”

舜华沉默了一瞬，然后低下眉眼走到床边，众妖看着她跪下身，然后双手释放出藤蔓。

“好像，没有贼。”舜华感受了片刻，疑惑地说着。

那些姐妹有了上次牡镜大闹此处的经验，自然产生了一些联想，纷纷窃窃私语。

“你用手去摸！好好摸！”牡镜羞愧难当，一边急得剁脚一边指着旁边优哉悠哉的天青恋。

“定是你还有同伙，把偷鞋贼转移了！”

“姐姐，银家再不济，好歹也能靠颜值吃饭，为何非得雇个团队和大家的鞋子过不去？”天青恋向她抿茶一笑，神色似是疲了。

这天青恋说得有理，谁没事收集二手鞋子，这又不是龙珠，集齐一定数量还可以召唤神龙。

二手鞋子能召唤什么？鞋神吗？鞋教组织？

从各方面来说，这行为是不合理的、不理性的、不科学的、难以理解的。

舜华俯身在那边摸索了半天，只在床板下摸到一光滑的布料，做工很精细，应该不是地毯一类的。

不过犹豫了片刻，舜华还是放开了布料，然后慢慢直起身，看见大家都在看她，她长吸了一口气，向着面红耳赤的牡镜噗通跪下。

“小姐，对不起，可能是我看走眼了，这里着实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你这白痴！”

牡镜自然勃然大怒，走过去就打算给舜华一个巴掌。

“姐姐慢着。”

牡镜的手已经高扬起了，可天青恋突然喊话，冬风一般砭入髓骨的寒冷震慑住了牡镜的动作和全场喧吵的声音。

“我惩罚我的女仆，你也要管？”牡镜不甘示弱，目光狠厉地盯着舜华。

“哦——我只想说，姐姐这般对待自己身边之人，多少有失礼教。”

“哼！”

牡镜直接一巴掌呼了下去，舜华立刻被恶意增剧的妖力打至门槛，额头重重磕了下去。

“那我就只打这一巴掌以表对妹妹的歉意，若妹妹还是有其他说法，我便再打这拙眼的下人一掌。”牡镜转了转手腕，不甘示弱地看向天青恋。

天青恋白了她一眼，态度极其不屑，“若姐姐有歉意，何不让这女仆亲自服侍我这一天，我这里可被翻得乱七八糟。”

“如你所愿。”牡镜提起衣角就走，还最后刀了舜华一眼。

接着，众妖也如潮水退去，房间里只剩下了紫苏苏、天青恋，还有舜华。

紫苏苏扶起了舜华，让她坐在了案前的蒲席上，舜华赧颜而无法直视天青恋，只揪着宽大的衣袖。

若不是她留下自己，今日牡镜定会对自己严打一番。

“对不……”

“先让我看看。”

舜华正想道歉，但被天青恋挑下巴的动作给打断了，澄亮的天蓝眼瞳仔细地瞅着她额头上磕出来的血疤。

“小妖，你的主人也太过苛全责备了。”她声调轻轻的，像皓齿不舍得重咬下吐露的文字。

舜华红脸，那双深邃的眼瞳太过认真和温柔，让她觉得有点飘忽，不知做出什么反应。

“苏苏，把药拿过来，就那个几秒就可以痊愈致死伤的药！”

此话一出，不知为何舜华有点想笑，可天青恋十分认真，还用纱布为她擦拭着流下来的血痕。

紫苏苏虽然习惯了天青恋的睢意，但拿药时还是不免露出心疼的表情。

舜华看着两人表情的对比，不禁产生了片刻震惊——难不成真有那么名贵的药？她们那里搞来的？

“这种不会留疤的。”

没等她消化完信息，天青恋开始为她涂抹药品，随着白色药物的渗透，舒适的冰凉感自面部传来。

“把你的袖子拉起来。”

“你怎么知道？”

随着自己最丑陋的部分暴露出来，舜华感觉到眼眶的湿润，狰狞的疤痕遍布手臂，让她也忍不住移开视线。

天青恋为她手臂上药，须臾间，伤疤变成了金尘自嫩滑的肌肤上脱离，舜华的泪水终究忍不住掉落下来，滴在紧握的手上。

“很久前，我就想问你了，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秘密，不过你既然早有察觉了，为什么不告诉你的主人。”

舜华看着天青恋虚假的妆容，满心觉得可悲，却还是自愿耽溺于那耀如孟夏的眼瞳，因为那里有谁都不曾给予过她的慈悲。

“这也是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