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枪影——A面（1 / 2）

引言——遇到困境，是假扮鸵鸟退缩不前？还是效仿雄鹰迎接挑战？面对这类直击灵魂的拷问，我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b。

这么多年了（其实也没多少年，五年出头六年不到，我一直都很好奇晓晓的理想型，就像她也老爱追问我的。

警官大学素来不缺雄性荷尔蒙，引得周遭艺术学院、师范大学的美女们芳心大动，见天乌泱乌泱地蹲守在校门口，坐等被帅哥翻牌。然而这些人居然都没能入我俩的法眼。

虽然白马王子一直在梦里，但丝毫不妨碍我们自己被当作理想型为众人趋之若鹜。

尽管高中男生含蓄内敛，但我俩收到的情书仍然可以装满一麻袋，更不用提那些不期而至的小礼物。在进入这所性别比例严重失衡的警官大学之后，我俩自然升值为稀缺资源，引来雄峰们热烈而直白的追逐。

好在晓晓高冷（她对帅哥的兴趣仅限于拍照，连朋友圈都懒得发，而我又情窦未开（在我眼中，男孩不过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怪物，所以随着碰壁次数的与日俱增，意志本不坚定的追求者们大多知难而退。大浪淘沙，只留下笃信奇迹的寥寥数人，比如宇哥。

周宇，帝都警官大学侦查学硕士，毕业后就职于帝都公安局刑侦大队。因在412案中表现优异，荣立个人三等功，一跃成为刑侦大队最耀眼的新星。大队长乐于扶持后辈，对他青睐有加，举荐为后备干部。不过，按照《干部任用条例》，现役警官的晋升必须具备两年以上的基层工作经历，所以从今年开始，局里安排他到西祠胡同派出所挂职——说来也巧，那天接警的，就是他们所。

我俩入学报到时，宇哥负责新生接待，从那时起，这位老哥便自动加入了晓晓的追求大军。毕业后，他公务繁忙，难得有闲，但人家的爱情攻势不减，反有愈演愈烈之势——比如，今年寒假，宇哥特邀晓晓去他所里“实习”，其实说白了就是假公济私；再比如，此时此刻，我俩端坐在他办公室的转椅上，聆听那迟来的慰问。

“你说这事儿都赶巧儿了。那天早晨我出了趟外勤，高速路上信号不好，后来才听说出了个伤人案，所里带回来俩目击者，当时真没想到会是你俩。这不刚翻了笔录，晓晓你就先打过来了。你瞧这事儿闹得，我当时要是在就好了……”

晓晓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嘘寒问暖，直奔主题。

我们是有备而来。我的老毛病看似好了，但心魔难除。那天的事儿，一直如鲠在喉，在看了那段鬼影般的视频之后，这刺扎得更深，再不想法儿疏导，那病还得卷土重来，所以晓晓才带我来这里解开心结。

晓晓说明了原由，宇哥面露难色。我冲晓晓努努嘴，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宇哥乃奋发有为之青年，咱就别阻碍人家进步了。

晓晓不依不饶，“你就说行不行吧。”

宇哥叹了口气，“唉——真拿你没办法。”

218年6月3日下午四时许，某人试图靠近运钞车，经再三警告无效，押运员开枪射击。据该押运员供述，他认为运钞车受到了威胁，所以才开了枪。目前，伤者还在icu抢救，尚未脱离危险。

我默记下了两位当事人的姓名，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

浏览已毕，宇哥迅速关闭了文件，“你们不用想太多。这也就是个防卫过当，双方可以协商解决，我们所也就是走走程序，以备不时之需。你看这都到中午了，我请吃饭。对面刚开了家川菜馆儿，正宗的朝天椒，那味道美极了。”晓晓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我收获颇丰，身心舒泰，“朝天椒，蒜蓉，再来点儿青花椒，用热油一浇——美得很!”

正聊得火热，一位的哥不期而至。他义愤填膺地控诉网约车的行情火爆，挤得出租车都快没饭吃了，警方应严加管控云云。

我俩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这位大叔见有人捧场，功力陡增，语气与语调皆直冲云霄。宇哥看出端倪，一边微笑着点头附和，一边儿在桌子底下做了个“解散”的手势，我俩相视一笑，抓起背包，迅速逃离“话痨现场”。

尽管常年身着制服，胸前的警徽也几可乱真，但警校的学生并没有调查权。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出警”，我得先弄个“合法”身份。

虽然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见到押运员林永明时，我还是略感紧张。

短短几天，他已不复当日的英武——眼神涣散，颧骨塌陷，整个人都瘦脱相了。我亮了亮警官证，他显得极不耐烦，但还是让我们进了门。

落座后，我强压住内心的波涛汹涌，询问案发当天的情况，晓晓则自觉地当起了书记员。

从林永明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中，我能感受到他的委屈和苦楚——开枪是恪尽职守，没想到却是一次误判，还打伤了一个无辜的路人，自己也因此被停了职，还得随时接受警方的质询。这种有苦说不出的窘境，换谁也没办法释怀。

我的问题库基本清空，林永明也哈欠连天，渐现迷离之态，晓晓轻咳了一声，向我点头示意。

我心领神会，“林先生，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再次感谢您的配合。”

林永明揩了揩鼻涕，冷冷地说：“那我就不送了，两位警官慢走。”

电梯里，看着小屏上不断变化的数字，我急于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你瞧见他家那个书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