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汴河,隋称通济渠,唐时改名广济渠。
在北宋,汴河线、蔡河线、金水线、广济线被称为“漕运四渠”,养活了汴京百万居民。
尤其是汴河,随着东南之地越发繁荣富庶,“苏湖熟、天下足”的名号也越来越响亮,这条漕运线便成为东京的主要供血脐带。
后山码头。
随着伯爵府管事宣布“戒严”,所有商船全部自觉躲得远远的,只余下两条巨大的客船停泊。
在这个封建社会,商贾在勋贵面前,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人人平等,只有造反的敢喊。
岸边,寿山伯府全员出动为黄青…以及黄光宗送别,上百口子齐齐拥堵在埠头,排场都快赶上皇帝出巡了。
码头上,黄袁氏死死拉住黄青双手,泪眼婆娑的不愿松开。
“我儿,这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万一路上有个头疼脑热,岂不让为娘担心死?
你还小,这种磨人的活计让你大哥去就行了,你好好在家里待着不好么!”
旁边的黄光宗吃味的翻了个白眼,再次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黄青也是无奈,自从他决定跟袁文绍去扬州迎亲,这两天没少被黄袁氏唠叨。
他可是废了老大的劲,绞尽脑汁想了个好玩意才让母亲答应,没成想临别之际,她又舍不得了。
请假来送行的黄蓝嶂,幸灾乐祸的看了半天热闹,才不阴不阳帮腔劝说道:“是啊小七,你从未出过远门,不知长途跋涉的艰辛。
再说,你这一路都坐船,干嘛要带上白龙马啊?!留在家里我照料呗。”
“去去去!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人话么?合着儿子在你眼里还没一个畜生重要!”
黄袁氏挥着帕子,嫌弃的把寿山伯赶到一边。
寿山伯也乐的清闲,自顾自跑去跟白龙马依依惜别了。
作为一名武将,他奉行的就是男子汉应该多出去闯荡,十二岁,虽然小点,但去见见世面也不错。
再说,一路都有人伺候,能有甚问题?
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真是妇人之见!
“母亲,孩儿已经不小了。前几日韩相公还告诫我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次正好出去见见世面。此去扬州一路都是水路,累不着孩儿的。”
好说歹说,终于让黄袁氏松开手,黄青逃也似的登上船,连声催促船老大马上起锚开船。
码头上,直到船只的身影彻底消失,黄袁氏才咬牙切齿道:
“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枉老娘平时掏心掏肺的疼他,回来再也不对他好了!”
嫡女黄兰兰“噗嗤”笑出声。
“娘啊!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眼泪擦擦?”
“哼!”
黄袁氏用帕子沾沾眼角,赌气道:“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是是是,母亲哪次说的不是真的?”
黄兰兰上前搀住黄袁氏胳膊,招呼其他几个姑娘一起向后山的别院走去。
路上,黄兰兰打量着后山村,感叹道:“这后山田庄,被小七打理的热火朝天的,真热闹。”
黄袁氏心疼:“还不是钱堆出来的!小七在这里大把大把的撒钱,花钱的架势为娘都有些肝儿颤。”
黄兰兰安慰道:“会花也能赚啊,现在满东京哪个不知道咱家的琼露果酒,天香阁的香皂、香水日进斗金?”
“那是!”黄袁氏露出毫不掩饰的骄傲,“小七是个有本事的,你看看这边,还有那边的田庄,都是官家赏赐给小七的,整整三十倾,全部是好田!
生意还在其次,都是浮财,这些才是咱家的底蕴。”
黄兰兰吃惊的瞪大双眼,不无羡慕道:“三十倾?皇后娘娘当年被册立时也才赏了我家二十倾吧,官家对小七还真是宠爱有加!”
黄袁氏与有荣焉的点头,暗暗自得,自己生的孩子真的好棒棒。
想到这,她忽地转头问女儿:“你那婆母最近对你怎样?还是天不亮就让你站规矩?”
黄兰兰神色黯然,勉强笑笑道:“最近倒是没这么早,只是嫌弃我结婚几年无所出,张罗着要给夫君纳妾。”
黄袁氏心疼的摸摸女儿头,不忿道:“没能有所出怪得了谁?还不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整日里不知在哪附庸风雅!
我原想着,他乃侯爵嫡长子,是个能继承爵位的,你嫁过去就享福了,没曾想小时候看着还好,长大竟会如此不成样!”
黄兰兰四年前嫁给富安侯彭家的嫡长子,现在四年过去了,一直没能生出一儿半女。
本来侯爵夫人碍于皇后娘娘的关系,没有过多怠慢黄兰兰,随着时间的推移,没能给富安侯府添丁的黄兰兰,就越来越不受待见了。
封建社会,越是权贵之家,对子嗣看的就越重。
偏偏卫生和接生条件有限,女人每次生孩子都犹如过鬼门关,稍稍不注意就是一尸两命。
甚至大户人家的小妾成群,宅斗的厉害,怀孕不仅要闯鬼门关,还得提防有人憋一肚子坏水等着害你。
规矩多,人命贱。古代女子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悲惨。
黄兰兰深吸一口气,强笑道:“算了,不说这些糟烂事。五妹妹、六妹妹走快些,待会陪我一块玩。”
她拉了拉仍在生气的黄袁氏:“娘,你也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眼瞧着寿山伯府就要起势了,以后你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顺遂的,你顺遂,我这个做女儿就开心。”
“你啊!”黄袁氏心疼道:“从小就主意正,现在竟把我的话说了,到底你是娘还是我是娘?”
“你是娘!你是娘!”黄兰兰哄小孩般的安抚伯爵夫人,转移话题道:“咱们去打麻将吧,我让女使特意带来了。
小七送给你的麻将真个有趣,我昨晚睡梦中都在玩呢,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提到小七、提到麻将,黄袁氏的脸色这才稍霁,“他呀,脑子里住着个神仙呢。就是不学好,整日琢磨些讨人欢心的东西。”
黄兰兰“啧啧”有声道:“娘,你心口不一了啊!小七讨你欢心,你指不定怎么偷乐呢。”
“哼!他气人的时候恨不得狠狠打他一顿,偏生长了一副讨喜的嘴脸,为娘就是下不去手……”
不多时,后山的别院就响起了“稀里哗啦”的声响。
伴随着“东风”、“三万”、“碰”的叫声,所有人都沉迷了进去,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
……
另一边,黄青安抚住不习惯坐船的白龙马,刚出舱门就看到一个高大威猛又猥琐浪荡的身影。
“四哥?”黄青惊呼出声。
“你怎么在船上?父亲不是让你在家哪都别去么!”
这人赫然是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的黄耀祖。
他被禁足,跟黄青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主要还是黄蓝嶂和人喝酒,无意中听到自家四郎又跟宁远侯顾家四房的庶子起了冲突。
这个孽障!
打架就打架,对方竟然毫发无损!
自己还要赔进去几百贯。
没出息的东西!一点都不像老子!
于是,黄耀祖领了家法,举着石锁在寒风中站了足足两个时辰。
又被勒令在文绍表兄成婚前不准踏出伯府半步。
可……
既然被禁足了,怎会跑到自己身边挤眉弄眼?
“嘿嘿,吓一跳吧?”黄耀祖挑眉道,“我趁着你们搬行李的时候,翻墙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