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南常下起了夹杂着细雨的雪绒毛，锣鼓喧天的闹声冲散了不少冬天的些许冷意。除夕夜中，黄府大老爷迎娶上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丫头片子，哦不，一位娘娘，可谓是双喜临门。南常里的人们都赶着去道喜，顺便试着能不能蹭到一两点汤水。

大常也听到了这一喜事，赶忙爬起身滚到黄府的朱红色大门口，他高举手臂拼了命地挤进乱哄哄的人群，大声喊着！

“黄老爷新婚快乐！”“黄老爷新年快乐！”

他胡乱抓着被送过来的黄馍馍，顾不得滚烫便一般脑塞进嘴里，大常再次挥舞起手，打了鸡血搬地唔唔吱吱地叫:

“新婚……快乐!…唔!黄老爷!“

等他心满意足，护住抢到的馍馍冲出了人群。蹲在街边，望着依旧乱哄哄的地方啐了一口带着一星半点红色的痰：“这群狗逼崽子，不知道谁给了老子两拳，”接着他用力地啃了一口馍馍，眼睛狠狠地刮剐着黄底的朱红色大门，“被老子抓到，一定把他干得爹娘都认不清!“

在旁一同蹲着的是大常的酒肉兄弟，胡为。人长得倒是文质彬林，但也不知背地里都干了啥龌龊事，不过这世道，恐怕只有老天爷才清楚罢。

他接过话茬：“得了吧，常，咱还得多亏了黄大老爷才能吃顿好的，这一年可算滋润了!”胡为同样顺着大常的日光看向黄府大门，如不过眼睛里只有的是羡慕。“也不知这次的娘娘长得有多好看，‘灾粮’都比以前好多了！只是便宜那老头了！“

说完，他却跪在地上，一头抵住冰冷的地面嘴里不断念叨着黄大老爷的好。

大常瞪着这个没骨气的兄弟，微微叹口气：“这世道！”

“呸！”他又啐了一口，抱住身子便往家里走。

南常除夕的风很寒冷，不断灌进大常的身体跟他争夺馍馍的温度。路上飘下的雪在他脸上结起一层白霜。

大常用力地绻紧身体，颤颤巍巍地拖着走。突然，眼神飘忽到一个巷角，那里蹲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脑上灰扑扑的，瘦弱的躯干外套着一件破烂的麻衣，抵抗着除南常的除夕。

他盯了很久，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朝那小女孩走去。大常蹲在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逐渐冻硬的馍馍，擦了擦，又轻轻哈了口气，递了过去。

但他又迅速拿了回来，掰成两半，将一半递给了她，小女孩抬眼看着大常，洁净的眼神看得他竟有些许不忍和挣扎。大常将那半块馍赛进她怀里，然后又狠狠地将另一半块用掰了一半，送了过去。

大常像是做错了什么，连忙粘起地上掉落的馍馍渣放进嘴里舔舐，快步逃走。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世道!“

……

另说那黄府中，喜庆的颜色浸染整个大院，镶有金边的灯笼高高挂起，红色的锦绸结在房梁上，各个带有金丝，也零零散教用膏玉点缀下。这景色风华好让人开开眼界，但大门外却见不得一点。盖上的雪绒毛呜呜喳喳地掉下，此时竟有些许冷清。

倒是那新迎娶的娘娘，老爷可喜欢了！美得不可方物。涂抹上胭脂的脸庞却扭曲着冷漠和倔强。身上的婚衣仅有的是青蓝色，与那房里明晃晃的鲜艳的红不同，它默默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一行清泪划下，闺房里的红灯笼闪烁的光愈发鲜亮刺眼。鲜嫩的小花啊，开始被深渊吞噬。新年之夜的大红大火，陷入了无边黑暗，谁也不可知那其中的小花会如何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