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落水（2 / 2）

船行三里，果然见到左前方有条不宽的河水，恰好能过一船。商船打橹左进，驶过了一片人高的芦苇荡，再复行数百步，却见一处宽阔的湖面映眼而来。

诸碟道：“是这里了！”

此时工舱里已淹了大半，船工们再也划不动了桨。袁船头见船仍靠惯性滑行，耽误不了事，于是便丢下船撸，招呼大家，“多谢各位兄弟给袁某的面子，如今大家伙已是尽了全力，如今只为逃命，跟着我，都跳湖上岸去罢！”

“袁船头说的甚话，原本这趟买卖大家都是为了赚那几贯钱而自愿的，此时遭难，只盼大伙能保住性命，来日回了江州，再一道行船！”众船工蹚着水便到了船尾，一个接一个地往湖里跳。

甲板上赵平安确定了沉船位置，让王盘与诸碟各自记下，等来日王师北伐时，说不定这些佛郎机还能打捞再用。

眼看船工们已经跳船逃生，知道再耽误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于是赵平安呶了呶嘴，对王盘道：“跳吧！”

王盘搀着诸碟，诸碟看着赵平安，“赵三郎君，此事作罢，回了金陵我仍付钱与你……但还有一事……”

“诸娘子放心，一码归一码，救你性命不额外加钱。”

赵平安手一推，两人“噗通”一声摔进了湖里。王盘水性极好，他在诸碟身后托着她的下巴，半潜入水中，带着她往岸边游去。

赵平安分明感觉脚下甲板正在下沉，知道再耽搁下去，非要被沉船的涡流拌住不可，于是不再思量，跟着二人也跳入了湖中。

等游到岸上，众人也早已脱离了险境。只是三月的湖水仍旧冰冷刺骨，一离开水面，那冷风一吹，便不由哆嗦起来。

好在孙四带着玄甲军的脚程也快，不一会便循着运河河槽跟了过来，众人在湖边隐蔽处升了篝火，烤干衣物，暖和身体。王盘说要打捞一些粮食，赵平安不放心他，也跟了过去。两人下水潜入沉船处。王盘示意让他先去二层，他却直往舱房里摸。

等赵平安扯着一袋稻米上岸，却见王盘抱着支琵琶也露了头。

“诸娘子，你的琵琶！”

诸碟原本面露忧愁，心不在焉，此时见那支被遗忘在舱房里的琵琶被打捞上岸，顿时喜笑颜开，“多谢郎君。”说罢，便就去抱。谁知那琵琶被火烧过，再被水一浸泡，脆得当即便断成了两截……

赵平安没去理会，只教众人埋锅造饭，熬了几锅米粥。他将剩下的粮食分作了几份，一份玄甲军的，一份船工的，最后一份，自己用麻袋裹了烤干背在了背上。

此时夜幕降临，篝火边众人开始犯愁，在这沦陷的淮河北岸，大家又该怎么平安回去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