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二(下)(1 / 2)
苏醒看着他,突然心生愧疚,细想自己做这煎鱼有三分算是好强,七分却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显摆,而说到煎鱼也不是凭的真厨艺,自己是暗中运用水灵之气取了巧的,若叫朱大哥知道自己将学了几年的功夫用在了煎鱼之上,免不了得一顿臭骂挨。
凭心而论钓星楼里厨师的水准是相当高超的。苏醒自己耍出了威风,但毫无喜悦可言,此刻见掌勺大厨的恓惶模样,便知道他在厨艺上本是自负之极的,如今遇上了自己做不出的美味来才会受挫颓废。苏醒想了一想后,编了个谎话安慰他:“你也不用难过,我这煎鱼手法是祖上传下来的,我爷爷是秀水城三代城主供奉的掌勺,单是这一道煎鱼你没我做的好吃很正常,可真不用气馁,我这功夫全在手劲与火候上把握上,是从小练出来的童子功,这个是教不了你的,但我另教你个法子,也能做出顶极的煎鱼来!”
掌勺大厨一听苏醒要教他,又不禁转悲为喜,竖耳聆听。
苏醒故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要拢住鱼气不散其实并不难,你只需要换口深锅,制一个弧形檀木盖,使鱼气能聚形回返入锅,鱼气便圆了,我尝了你们几道菜,选料、刀功、火候都已出类拔萃了,多试几次,没问题的!”
这掌勺大厨在厨艺上造诣颇高,听他这么一点,立时便明白了其中道理,不禁喜形与色,连连道谢,立马就要奔后厨去实际操作,苏醒又叫住了他,示意他附耳过去,才低声正色教导他:“厨之道乃心之道,心不正则永远到不了至高境界!”
掌勺大厨听的云里雾里,苏醒继续点拔:“刚才那一道爆炒河虾,盐太重,压了鲜,是因为那虾不是刚上水的,你们为了掩人耳目盐下的重,若再被有心之人吃出来,可就真砸牌子喽!”
至此掌勺大厨已经对苏醒是五体投地、敬若神明了,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待他终于离去时,那少女与她的随从以及围着她们的几桌客人也不知何时离去了,苏醒心中突然莫名地一阵失落,默默坐下独自斟了杯酒悄然饮下。
却说那少女下了八角钓星楼,步履匆匆,转到无人处时猛然调转身来,她身后紧跟着的三四人促不及防,一下刹不住身势撞成一团,少女冲其中一位差点狼狈倒地的中年做了一个假笑,蛮狠地向他吩咐:“你去把他抓回去给我当厨子!”
中年掸了掸衣衫,眉头皱成一团,开口训斥,声音却柔和:“亭月不许胡闹,你嚷着要我带你出来的时候你爹特意嘱咐过我,他说鱼城城守高大人为官清廉,不通变数以至于得罪上峰,守此一城二十年而不得升迁,是鱼城百姓的福份,他还说高大人当年于你孙家有大恩,不教我们在鱼城生事,让他下不了台!”
“我不管!”少女嘴一噘,抓住中年的胳膊一阵摇晃,根本就没打算和他讲道理,对中年撒着娇胡搅蛮缠,“我不管,我不管,刘伯你刚才是没吃上他煎的鱼不知道呀,简直是太好吃了,以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鱼我会死的!”
这位中年名叫刘子朱,黑马子草原上的马贼头目之一,是最早跟着孙玉舟纵横草原的老弟兄。刘子朱是看着首领的女儿孙亭月长大的。他此时虽黑着脸,但心里也明白自己拗不过她,从小到大凡是孙亭月提出的要求,再怎么无理的要求自己最后都是想方设法满足了她的,为此没少受弟兄们嘲讽,刘子朱有时也对孙亭月不胜其烦,可没有孙亭月烦他时他又会觉得空落落的,如今一听她说要抓这少年回去当厨子,自己虽然板着面孔和她讲道理,可内心深处早已经妥协了,这么好玩的事情自已根本就拒绝不了,但他仍对孙亭月板着面孔:“抓抓抓,你张嘴就来,说的轻巧,怎么抓?你没见他随身那个青布包裹?他也是习武之人,动起手来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回去可交待不了!”
“刘伯最疼我了嘛,咱就不能想个不动手的法子吗?”
“不动手怎么抓?难道给人家发帖子,请人家去我们贼窝里露一手厨艺?”刘子朱翻着嗔怪的眼。
孙亭月古灵精怪,这种事情哪里难的住她,眼珠一转便有了鬼主意:“偷他的马,让他自己追着来,等他进了寨子不就得由着我们摆布了吗?”
刘子朱对孙亭月的粗俗言语未加理会,眼睛却一亮,刚才进钓星楼时确实是见了一匹黑马,神骏的很。
草原上讨生活的人没有见了骏马不眼馋的,他当时还特意问了伙计的,伙计描述的马主人也确实是这位坐在顶楼的锦衣少年,听孙亭月如此一说刘子朱也是立马心动了,心想着便是赚不到那少年,得此一匹良马也是令人十分高兴的事。
刘子朱转身叫过来跟着他的一位青年汉子,那人生得紫黑脸膛,有两条典型的常年在马背上讨生活得来的罗圈腿,是这一行所有马贼中马术最好的。刘子朱对他一阵耳语,青年汉子频频点头,得令而去。不一刻就听钓星楼马厩那边马嘶人喊一阵吵嚷,紧接着就见那青年汉子骑着那匹神骏的黑马冲过跨江的九孔大石桥,往远处青岚山方向奔驰而去……。
被盗马贼打的脸上两块青紫的马厩伙计爬起来就往楼上冲去,到得顶楼,见马主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马被盗却并不惊慌,只是凭栏望着盗马贼纵马过桥往远处驰去,伙计急火攻心正不知如何撇清关系,却见马主待那盗马贼纵马跑出二里地的时候方才不紧不慢地由袖中抽出一枚三寸长的乌黑开孔铁管,是一枚特制的铁哨。
苏醒将铁哨递到唇边嘬嘴吹去,铁哨发出清冽高昂如长空鹰唳的啸声,跑远的黑马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刹住了前奔之势,掉头寻声而来,任那盗马的汉子使尽浑身解术也控制不住黑马调头回奔之势,待黑马奔回到桥头时,盗马的汉子终于无可奈何地放弃了,他翻身跳下马背,灰溜溜地一个人往远处跑去,苏醒凭栏看的笑了起来,收起铁哨坐回桌边又斟了一杯酒。伙计揉着青紫的脸松了口气,也笑着下楼去伺候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