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到底还是走了(1 / 2)
在这样工作日的下午,两个人闲适地在屋子里呆上几个小时,是非常难得的愉快时光。外面的世界纷繁忙碌,而这小小的房间里却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伊甸园。整个下午两个人的身上都不着寸缕,躺在床上。看着卧室里东墙上太阳光的影子一点点地拉长,颜色也由明亮变成桔黄,心里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宁静。
下午六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窗外路灯已经全部亮起。肉欲的吸引终究抵不过饥肠辘辘,我们两个决定起床做晚饭吃。她穿好衣服进了厨房,开始收拾食材,我慢吞吞地点了一根烟,然后也是同样慢吞吞地穿衣服。就在这时,她放在枕下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冲厨房喊了一声:“电话”,就在同时,她也打开了厨房的门,快步走进了卧室。我把手机递给她的一瞬,看见了屏幕上的一串号码,不是名字。她接过手机,接听电话和转身进厨房是一气完成的。厨房的门随之关上,我只听到了一声:“喂…”
我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扔掉了手里的烟。她是独身,但不知为什么,每次与她在一起时,我总有一种偷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应该害怕被谁知道我们的事,但是分明就是每一次,都会有一件小小的事或者现象让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她的电话打了挺长时间,这中间她似乎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锅盖之类的声音一直在响,中间还打开了油烟机。
打完电话她走出厨房来时,嘻笑如常,问我想吃点什么。我告诉她想吃面条,可是她却高速我她不会做,让我再选一个。然后我说吃炒土豆丝,她又告诉我说家里没有土豆,需要下楼买。我大笑:算了,你就说家里有啥,或者你能做啥吧。我吃啥都行啊……
她做了一个妩媚的表情说:吃我吃了一下午还饿吗?
我一边走进卫生间一边说:吃你,我倒是吃了,不过不解饿。身后传来她的大笑。
我们两个一起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吃饭这个事情上,花费太多的时间是不划算的。吃完晚饭以后,我们两个又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这些天,教育台一直在放一部名字叫《阁楼男女》的韩剧,每天放两集,很好看。两个人吃了晚饭,手里捧一杯白开水,一边喝水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剧,我忽然觉得,成个家也挺好的。
我原本打算在这里过夜的,这里离我的单位也很近,明早可以多睡一会儿。但是我们正准备重新铺床睡觉的时候,却接到了老郑的电话。他先是问我睡了没有,我说还早,不可能这早睡,有事儿就说。
他说:你来下医院吧,领导的老婆可能够呛了。我放下电话愣了一会儿,然后穿衣服出门。她也有点惊讶,帮我收拾衣服时,对我说:路上小心点儿。“
我出了门,到楼下打开锁,推我的自行车时,发现前轮胎没气儿了,我以为是撒气儿之类的小问题,想着重新锁好,明天再回来弄,重新往楼道里推自行车时,发现前轮胎上赫然一个大口子,分明是用刀割的。我心里一惊,这是谁这么坏啊,和我自行车这么大的仇?!我前后看看,我的自行车停的地方并没有碍着走路。实际上在这个楼道里已经停了好几辆的自行车,并且有几辆上满是灰土看样子都停了很久了,可是就着昏黄的楼道灯光可以看出,这些自行车的车胎都是好好的。我又气又急,但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好重新锁好自行车,然后去打出租车了。
到医院后我看到老郑早已经来了,而且公司的几个大领导来了,表情肃穆,看到我只是示意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楼道里全是人,大都站着,长椅子上坐着几个女人,几个在哭,几个在劝。这些人大都是亲属。另外有或穿着制服或便装的,是公安局的人。那个年长的侯探长也在。
主任不知道在哪里,老郑凑在我耳边和我讲:原以为脱离了危险,下午脑部忽然又有新的出血点,抢救了两三个小时了,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让家属做好准备。实际就是宣布了死刑,就是这一两个小时的事儿了。
末了,老郑可能还有点顾虑这么晚给我电话,特意补充了一句:是主任让我给你打电话的我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有一些悲戚。我对主任夫妇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出了这种事情,我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主任在此时能想到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帮忙,倒也算是拿我当个亲近的下属了。
忽然间,身后的人群有些嘈杂,女人的哭声变得大了起来。一些人在门口聚拢了起来,我和老郑也走过去,围在中间的,是医生和主任。只言片语间,听明白了:人已经走了。我的心忽的一沉,瞬间有点儿手足无措,不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好在老郑是有经验的,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他带着我和另外几个主任家的亲属,楼上楼下跑了起来。各种手续,联系殡仪馆的人、开死亡证明、装殓的衣服、遗体的清洁等等,这些事情一件件地安排开来。除了主任,几个熟悉的人都被他安排了事情。“
走廊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散开了,只剩下我和几个人在各个楼层间跑来跑去。我负责的是医院这边的各种手续,以及费用的结算。主任给了我一沓现金,我收拢了一堆的单据,又把这些单据分别投递到几个楼层不同的小窗口里,交钱,留存收据。
正在我忙活的时候,那位侯探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有点不快,正忙着呢。他大约看出了我的不快,只说了一句话:你先忙,我有你的电话,明天我联系你,有点事儿我们还得再碰一下。
我手里正在核算着一笔费用,只是口头应承了一下,又低头忙我的事情了。他也没说什么,又是拍拍我的后背,然后转头走了。
快到后半夜了,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殡仪馆的车也到了。几个临时雇的人拿着纸棺进了病房,里面有主任家里的人在帮忙穿装殓的衣服和抬棺。
大约里面还有一个简单的装殓仪式,因为我在走廊里面听到一阵阵哀乐并且闻到了燃香的味道。
又过了半个小时,纸棺覆盖着黄色的布被推出来。一群人在后面跟着,主任哭成泪人,几乎走不了路,几个家属扶着他。此情此景真是要多虐心有多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