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们是正常的男女关系(2 / 2)
酒局彻底结束的标志是我们两个人把战场从酒桌转移到床上,同样的疯狂交流之后两个人沉沉睡去,甚至于我们连灯都没有关。
半夜里,我在刺眼的的灯光里醒来,酒意已经褪去小半,我努力爬起来去关灯,发现我赤裸着全身,目力所及之处并没有我的内裤,完全想不起睡前的事情了。再重新躺下之后,她也醒了,嘟囔了一句“好渴”。我要起身去给她倒水,她不让说要去卫生间漱口洗脸。我翻身睡了,朦胧中感觉她把灯关了,天鹅绒一样柔软的黑暗笼罩着我,让我睡得特别香甜。
那天晚上,我睡得挺好。朦胧中感觉她一直没睡,在打电话,可我也偶尔醒来时她分明就在我旁边安安静静的睡着。也许是做梦吧。
第二天早晨,我们两个几乎同时醒来。而时间距离我上班也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来不及吃早饭了。她今天是一个正常的中班,也需要尽快赶到单位去。于是我俩同时起床,同时洗漱,同时匆匆忙忙地出了屋门。她去上班的路刚好经过我的单位,于是我提出用自行车载她一段儿。
我们两个一起下楼,当她看到我从隔壁楼道里把自行车推出来的时候,特别惊讶。问我为什么不把自行车停在他家的楼下。于是我给她讲了那天我自行车被割了车胎的事情。她特别吃惊,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但最终又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从后面坐上了我的自行车后座,从后面搂住我的腰。
冬天的早晨骑自行车还是挺冷的,估计坐自行车也很冷,她紧紧地伏在我的后背上。只坐了一小段路,看见了公共汽车站她就嚷着要下来,于是我只好停下来,让她去等公交。这样也好。她连手套都没有带。她对于我们俩没有吃上早饭感到很抱歉。我摆摆手,告诉她,我们俩这关系不用这么客气。她也笑了,转身站到排队等候公共汽车的人群里。
我到单位的时候,刚刚好是打卡的时间,看着打卡钟上“8:3”的字样,我心里有点得意。换好工装,我先来到车间办公室。感到意外的是,主任来上班了,几天不见,他的头发似乎白了许多。我先打了招呼,主任分外客气地和我握了握手。似乎是对这段时间我们忙前忙后的一种表示感谢。
他脸上的表情也很阴郁,话也很少。几乎一整天都坐在办公位上。也没有说什么话。老郑也在,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排工作。我和老郑把新的工作任务简单和主任说了一下,接下来的事就都要靠主任去安排了,我和老郑就是执行干活儿。主任勉强听我们说完了工作的事儿,就有点儿不太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我们一切先继续,他暂时没有精神管这么多事儿。
不过下午的时候,主任去厂办把上一次工作任务我们应该得的奖金都领回来并且发给了大家。现金到手,大家的心情明显不一样,开心了许多。但是主任仍然一脸愁云的样子,我们在主任的面前也不好过分表达自己开心的心情。我一边把现金收好,一边盘算着下班去商场给林凤买礼物的事儿。
老郑坐在工位上,手里捏着这沓现金,随手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大概用劲儿有点大,把抽屉整个给拽了下来。我们厂子虽然建厂时间不长,但是老板为了省费用,我们车间办公定的桌椅全都是收购原有老国营厂的老式木制桌椅。只有厂办里的办公桌椅才是那种新式板材桌子和轮式办公座椅。
老郑把抽屉往回安的时候发现滑道上的小木杆松脱了,就拜托我去车间里找钳子和改锥来修一下。我起身看了一下情况,只是一个小钉子松脱了,一把锤子就搞定的事。更衣间就在办公室的旁边,我的更衣箱里有前天我买的那把小锤子。于是我去更衣室里把小锤子拿来,三下两就修好了老郑的抽屉。
主任听见我们乒乒乓乓地凿东西,本来就心烦,走过来看见我在用锤子修抽屉,也没有说什么,随手把我的那小锤子拿起来看看了,说了句:这小锤子太小了,机修班整这么小的锤子干啥用的?我回答说:这不是车间的东西,是我买来玩的。
主任把锤子放在桌子上,说了一句:玩点啥不好,玩锤子……
我不知所以,忽然看见老郑冲我使了个眼色。我恍然大悟:主任的爱人就是被人用锤子……
我很慌,不知该说点啥好,索性没有吱声,好在主任也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坐回了他的椅子发呆。
我赶紧把那个小锤子从桌子上拿起来,轻轻放到桌子下面的角落里。不敢再让主任看到它。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主任又被厂办的人用电话叫去开会。眼看着到了下班的时间主任不回来,我和老郑也不好意思走。车间里晚班的工人已经交接完毕开始干活了。今天是另外一组的技术员轮晚班,我俩不用在这儿加班。
但是主任不回来我俩也不好意思走,想去车间里转转吧,工装都换完了,不穿工装是不允许进车间的。于是我俩只好在办公室里一边抽烟,一边隔着大玻璃看着车间里的人们在慢吞吞地干着活。晚班最开始都是这样的,工人们都慢吞吞的,连带班的都是一样的慢吞吞。晚班没领导盯着,只有带班和技术员跟着。另外这个活儿刚开始,还没有到加班加点玩儿命赶进度的时候。
老郑一边抽着烟一边问我:你和我那个小舅子,武彬,前儿晚上是不是洗澡去了?我笑嘻嘻地回答说:咋的,没喊你你不高兴啊?
老郑说:别扯了,哪有姐夫小舅子一起出去嫖的?
我不以为然地说,那有啥,我还听说过老丈人和姑爷子一起去ktv找小姐的呢……
老郑笑得脸上的褶子全开了:真能扯犊子……我那小舅子就在娘们儿身上翻的车,现在穷得身上一个钱儿没有了,得到个机会还总想着往那种地方跑呢。老爷们儿好赌能挣钱,要是好嫖,就没治了。
我说你可得了吧,没听说谁好赌能挣着钱的,光看见输得腚眼朝天的。好嫖无非是搭俩钱儿。
老郑正色道:你不知道,我那小舅子原来做律师的,在大律所,在咱们区的那个圈里混得很开,成天和公检法的人打交道。那些年钱没少挣。后来因为人家知道他好这口儿,就在浴池里给他做的局,把他给逮了个嫖娼现行。他一开始没当回事儿,结果后来事情越搞越大,保他的人也都被撤了。结果给他又定了个做假证,把律师证给撸了。判三缓三,光罚款就缴了三十万。
我和老郑正在聊着,主任回来了。推门进屋,见我俩没走,就摆手让我们下班回家,我俩问他厂办那边有什么新指示没有,他摆手说没有。然后拉开椅子重新坐下来,仍旧是呆呆的表情,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郑先是看看我,然后对主任说:“你先不走啊?要不晚上一起喝点儿啊?”说完又扭头看看我,那意思是:你也说两句啊……我倒是觉得老郑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主任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借酒浇愁,而是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会儿。
果然主任摆摆手,拒绝了。
我冲老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下班。老郑也只好跟着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