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5）叶辰 淘汰（修改）（2 / 2）
第一个任务他让我杀了挚爱人的父亲。老莫曾经救过我的命，他把训练馆弄坏，让我活着出来。他替我上擂台被打的鼻青脸肿，他让我活着将那人头的事情结束，他曾经在上校的玻璃房地牢中，愿意替我去死。
他让我去杀了老莫。叶辰睁大眼睛，看着那在地上颤抖的老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努力地让自己不再颤抖，努力地掏出了腰上的匕首。
叶辰努力着。
这土拨鼠让我去杀了老莫，他让我去杀了老莫。可惜没有带激光枪，可惜没有带激光枪。我先杀了你这个王八蛋。叶辰寻找着空档。
“劝你别做傻事！”林正威藏在钢头的身后。“虽然这选择的确很难！”
机器人抓住了叶辰，他的身体好像变成了婴儿，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叶辰看到了抓他这个机器人脑门上的数字，42号。42号机器人，是个黑眼睛的瘦小年轻的，和自己一样的皮肤，没什么肌肉，干瘦的臂膀像是一道铁箍，把他抱住，机械卫兵一伸手，一根尖刺到了叶辰的手臂，他瞬间整个人都麻木了，瞬间整个人都不能动了。
叶辰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什么也不能动，只能看着。
给老莫打针的是28号。42号和28号，两个机器人除了脑袋上的数字不同，没有一点区别。和钢头想比，他们动作更呆滞，更机械，皮肤更坚硬。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好了，现在安全了！”林正威说着，探出了身子。“飞行车太小，这次我打算只把你们的脑袋带回去。你待会用这个，把这老家伙的脑袋给我剁下来。”他说话的中间，机器人钢头从飞行车上抬下来一把铡刀。
闪亮的刀锋，像是接着冰冷的霜。叶辰想，我是绝对不会杀老莫的！就算是你杀了我也不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哭了起来，他看着老莫。
老莫嘴角满是白沫，他看着那铡刀突然笑了起来，神经兮兮地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让那几只在他们身边盘旋的乌鸦慌张而去，他凄凉的笑声让周围的空气变的阴霾。他大声地唱了起来：“哈尼人，哈尼人，勤劳勇敢的哈尼人。扛着?头弯着腰，来到了寂静的森林里，嘿嘿嘿，”那双浑浊眼睛涣散而又明亮。
叶辰哭着喊他：“老莫，老莫，老莫你怎么了，老莫你是怎么了？”
“小叶子！”老莫问：“我的孩子，我的女儿，我的宝贝，你怎么也在这里？”
老莫疯了吗？“老莫，我是叶辰？”
“哈尼人，哈尼人，真是个好样的棒小伙。有力量有智慧，只为攒钱娶媳妇。地下的东西全是宝啊，捡回家就能娶媳妇。哈尼人，真忙碌，捡完树枝捡蘑菇，捡到一颗小石头。。。。”
“他疯了，”林正威说。“他让你活了。我们去先忙正事，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好好再交流一下！顺便你和老莫告个别”
钢头把林正威的椅子，驾到了两条机器狗上。在林正威的指引下，机器人把地上的尸体，还有铡刀都搬到了垃圾山的旁边。
垃圾山上飘飞的塑料袋，像是无数招展的旗帜。几只黑色的鸟蹲在垃圾山的顶端，饥渴地注视着他们，还有他们身旁的尸体。
42号机器人把在地上的石头兄弟那漆黑的尸体，搬到铡刀上，把他们的脖子放进铡刀的凹槽，然后轻轻一按，铡刀轰然而下。石头兄弟的脑袋，像是一颗漆黑的石子滚落在旁。紧接着另外一个机器人28号，将那黑色的脑袋，装进了一个塑料袋中。
黑色的血，从那铡刀上滚滚而下。破烂的尸体，像是一堆破烂一样，被42号和28号，拎到垃圾山旁，用力扔了过去。等他们走了，几只乌鸦嘎嘎嘎地尖叫着，从天而降，去抢食那两具焦黑尸体的烂肉。
等过老哈瑞之后，就会轮到自己了。叶辰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憋死。他想做点什么，可是他什么也动不了。
那蜥蜴怪物说的话，依然在耳边回响。“你们死去吧，你们死去吧！”他后悔，后悔没有像瘦皮猴一样，选择跟他们走，后悔自己没有在飞行车上，把这土拨鼠给干掉。
叶辰看着老莫，不由地大声嚎啕出来，绝望仿佛是一座比天还高的大山死死地将他压住，将他压的一动都不能动，他不能杀老莫，他不能，不能。。。
“孩子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不要怕！是人都有死的时候，不要怕！圣王的光辉，会指引你找到他，在那里我们得到安宁和平静，我会等着你的！”老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似乎也有些哽咽，他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圣王的光辉在指引着我。。红神的眼睛，让我去追随他。。”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让我和你作伴。我已经计划好了，他们如果敢给我解开，我就和他拼了。让他把我撕扯碎片也好。让他把我打成肉泥也罢。我一定要和他们拼了。”
老莫看着叶辰，浑浊的眼睛仿佛变的清亮，他仿佛清醒了过来，“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要这样。现在听我说。无论如何？你得活下去。你要活下去。不管让你做什么？你都要去做。他们让你砍掉我的脑袋。你要毫不犹豫的动手。即便是他们让你吃我的身体。你也一定要去吃。你要活着下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得去寻找红神！是我弄错了，是我。。。不要相信他们说道，要是你能回去，你要把小莫解救出来，她还活着。。。她还在等着你，小莫还在等着你，他在等着你。。”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不可能会杀你！要死我们一起死，让我们一起死。让你在路上不再孤单。我要陪着你。看着老莫那焦黄期盼的眼睛，那些话却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这个时候没有办法抗拒他的话：“老莫，我该怎么办？”
“想想我们所爱的人。尽力去做吧，我的孩子。活下去。除非你看到世界崩塌。除非末日的烈火让你焚烧成灰。否则你只能往下走，你只能去做。命运之神安排了这次选择，是他安排的你来到这里，让你看到这一切。相信我，记住我说的话，记住我告诉你的那些事情，去寻找红神，他一定会让你活着回去。这是最后的命令，也是我对你的请求，叶辰答应我！活下去！”
让我跟你一起死吧，求求你了，让我跟你一起去拥抱圣王的光辉，求求你了，不要让我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不要让我经受这漫无天日的黑暗，让我陪你一起死吧，沉重的担子我一人担不动呀，让我们在通往天堂的路上互相照应。但是所有的这些，又怎能说出口，这是老莫最后的嘱咐，他只能爬在地上哀嚎，哭泣。
“叶辰！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回答我！不要让我白白死掉！”
“我。。。。我。。。。”我不可能
“哪怕最后彻底的沉沦。你也不要害怕，你所做的一切天父圣母都看在眼里。尽你的努力去做。一切问心无愧。如果我能活着，我一定会给你做见证。但是，你知道的，一切得靠你，孩子，活下去。活下去！听见了没，答应我。。。”
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催命的战鼓，钢头机器人的脚步一阵阵临近，踏。。踏。。。踏。。。踏。。。。
叶辰看到钢头手中拎着哈瑞血淋淋的脑袋。
机器人42号，28号，把他们扛着，朝着那一滩黑色红色交杂在一起的那摊血走去。黑色红色，黑色红色。没有头的五具尸体，像是一团恶心的垃圾一样，交错地躺在地上。三个荒漠战士，两个月光党，没有头的尸体。
乌鸦在人群临近时，扑啦啦地飞向天空。28号，把老莫的身体放到了铡刀之下，42号在叶辰的身上，用力一刺。
“老莫！老莫！”
叶辰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老莫缓缓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叶辰猛然明白了过来，什么活一个，这个就是个魔鬼，他这是看戏，他要把他们全部杀死。周围的世界好像在崩塌，而自己就在这血海之中。火焰，火焰，烧吧，把他们全部都烧死。
老莫就像是一只死狗一样被拖到了铡刀那里。那阉鸡像是黑暗的流水一样注视着他，看着他。充满戏谑的看着他。
“傻楞着干什么，快动手！”土拨鼠尖利的喊道。
“不，我不要！”他想朝她喊。那双戏谑的眼睛，似乎等待着他说出这样的话。老莫躺在那像是死狗一样一动不动。他没有被拴着，他应该爬起来，现在赶快跑呀！他要和老莫一起杀出去，就像是在胡影山庄一样，一起来面对这群可怕的野兽。即便是死也不孤单。可是老莫怎么躺在那一动不动，就像是死狗一样！你倒是爬起来呀，哪怕动一动！
“嘿嘿嘿！”阉鸡魔鬼一样的笑了，“我早就知道，你就不是个好东西，怎么样，幸亏是这测试，差点被你给骗了！”
动手，动手，这一切太难了，太难了！叶辰真希望自己和老莫换一个身份，换一个方位，他只希望躺在铡刀下的是自己，而由老莫做这样的选择。
“老莫，”他握着铡刀的手柄轻声唤道。
老莫睁开眼睛。“叶辰！”他呻吟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一双双眼睛在看着他，都在看着他。都在看，都他妈的在看，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老莫，老莫，老莫。。该怎么办！
“你得动手！”土拨鼠尖利的喊道：“快给老子动手！”
激光枪哪里去了！快动手，杀了你们这帮畜生，杀掉你们！这帮该死的畜生！拿着刀把的手在颤抖。心在颤抖，在滴血！他想呼嚎，让这帮畜生把自己也一起杀掉。
老莫说：“叶辰！”让后他闭上了眼睛，神色悲凉的说。“动手吧！”
老莫害怕了。叶辰从他的下垂的嘴角，和跳动的眼皮，读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老莫现在害怕了，他还不想死。对，他心里还有记挂，他现在害怕了，他不想死。
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老莫，去他妈的世界，去他妈的一切，即便是马上灭亡又怎样，即便是爱什么就怎样，我不杀老莫！叶辰猛地打开手中的铡刀，我要把老莫拉出来，要死一起死！要死一起死！一起死！
突然一股大力从脚下传来，一股背后传来的大力，让他的身体朝着那张开的铡刀压了下去。
“不要！。。。。。。”
叶辰大喊着，大喊着，大喊着。。。他看见自己的身体掉在了那铡刀之上，然后老莫的脑袋滚在了一旁。
“不要。。。。”
“不要。。。。”
“不要。。。。”
那颗带血的脑袋滚在地上，他睁着眼，嘴角挂着一丝欣慰的笑容，就那么看着他，仿佛是在问，当时为什么要和他分开，为什么，为什么要分开。
他把老莫的脑袋抱在怀中。世界都在旋转，干嚎着，干嚎着，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莫。。。老莫。。。。”
叶辰抱着那颗干瘦的脑袋，抱着他，“老莫。。。。老莫。。。。”一声声呼唤，却怎么也唤不醒他。
老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