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5）臭球（1 / 2）
英雄祭坛，四处都是神像，火把在墙壁闪耀。众神的神像狰狞着面容，立在墙壁上向下观看，似乎为这凄惨的景象而愤恨不已。整个祭坛像是一处血海。王子眼中满是泪水，紫兰的满脸苍白。臭球的肠子都痉挛在了一起，他想吐。
红色，到处都是鲜红，腥味，到处都是血腥。
通道还有三处出口，和他们脚下一样，都已被尸体填满，厮杀声，喊叫声从三处通道之中隐隐而来。整个圣堂，仿佛是变成一只巨大怪物的肚子，装满了他吃下去的死人，圣堂四壁的出入的通廊，就像是他血红的脖子，喷吐着腥臭的毒气。
“他们有多少人？”王子的声音有些颤抖，紫兰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臭球的腿肚子都在抽筋。
“不知道！也许有十个！”臭球想扭头往回跑。
“十个？”王子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果是荒漠战士，想要制造出这样的大屠杀，至少需要几百人，但是机械战士的话，臭球心里实在没谱，他们只要身体中的电量足够，就会一直战斗下去，而他们体内的战斗程序，让他们知道人的所有弱点。也许根本就没有十个。去救大王，比跳进深渊拆炸弹还要危险。
“他们去了哪里？”王子在三个堆满死人的入口来回扫视。
“左边的是通往祖玛祭坛，右边的是兵器库，前面的则是通往沙漠。”紫兰说，“父王他们应该是去了兵器库，那里有几只火药枪！”
王子把脸扭向了，右边满是死人的地方。血腥的味道，从那通道的风中阵阵传来，屋中的鬼魂已经在臭球的耳朵中呜咽。臭球想跟他们说，原路返回才能活下。话到嘴边却改成，“火枪对付不了机械战士，只有在荒漠之中的地缘磁性能够影响他们。如果大王和蜥蜴博士在一起，那么他们肯定前往中间那条路！”
白天的时刻，臭球来过这里，他对着战神巴扎尔的神像，接受他的赐福，在祭祀的吟唱下，和身边所有的战士一样，在脸上画上了象征着英勇的纹路。
两道交错的银色纹路，会驱赶走内心的恐惧，会让你的敌人对你满是畏惧。臭球现在一点也不迷信了，那恐惧已经牢牢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神像溅满鲜血，巴扎尔高举的长剑，断成两节。血溅在雕塑那惨白的脸上，仿佛是在流着血一样的泪。地板被血淹没，走在上面，双脚打滑。那些躺在地上无数的尸体，有好多人和他一样，在脸上涂抹这英勇纹路，那些躺在鲜血中的尸体，一双双惊恐的脸，凝视着路过之人，好像在伸出双手抓着臭球的腿，心都害怕的不知道海放在哪里。
王子的长剑在墙上的篝火中闪闪亮，那强壮的身子，现在看起来却分外消瘦。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举剑，向着中间那道血腥的洞窟，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他们。。。他们。。。”臭球本来想喊住王子，告诉他，他们也许已经死了，也许已经逃了出去，我们什么也干不了，我们最好回去。但是那卡在喉咙里的话，却什么说不出来。王子认定逃避就是懦夫，看着那满地尸体，他肯定已经知道进去就是送死，但是他还是颤抖坚定的向前走。
看着地下倒在，血泊中的祭坛圣女，臭球突然想到什么，他对身边的女孩说，“你回去，紫兰，紫兰，你不能跟着我们去！你得回去！”
送死的话，王子和臭球已经足够！紫兰不能去！
“我们要在一起的！”紫兰苍白的脸，那红彤彤的嘴唇，因为恐惧现在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要死，我们死在一起！”
这次真的不是倔强的时候！
臭球着急地大喊起来，“你不懂，你听我的话，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比魔鬼还要恐惧，他们是地狱的使者，没有人在他们手下能活！”说这话的时候，臭球感觉自己的嘴唇颤抖的好像是颠簸的车轮。
王子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他们，看着臭球，又看着紫兰。那张惨白的脸，在幽幽的火光之下，看起来格外的白，就连额头也短了许多，一双眼睛不断地抖动着，手里的长剑也似乎在轻轻颤抖，他深吸一口气，说：“对，对，他说的对，紫兰，紫兰，你不能去！你不能去！你，你得回去！去了就得死，你回去。”
王子那双颤抖眼睛里的颜色，也在告诉所有人，他现在一定也害怕的要死。
但是这害怕，让臭球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定了定精神，努力不让自己从地上的鲜血中迷失，告诉王子，“要么，要么，要么，我们，一起回去！”
“不，不，不，我不能走！”王子哭了，那张惨白的脸颤抖着，那薄薄的嘴唇突然向下裂开，那双颤抖的眼睛突然留下两行泪水，他哭着说：“我不能走！我不走，父王正面临着危险，我若是因为害怕，放弃营救，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你们离开！我不能走！”
“没事，我们一起去！我们会陪着你的！”紫兰握住了王子那双颤抖的手上，她的声音反而比刚才似乎平静了许多。“往前，往后，不管你去哪里，做何种选择，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紫兰说我们！周围再没有别人，我们那就是她和我，他又在为我做决定。他已经为我做了决定。送死的决定。臭球心想，但是他也意识到，身边的姑娘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柔弱，紫兰也许才是他们之中最镇静，胆子最大的！
臭球不能体现出他比女孩还要胆小，他满心期盼着王子能够有所顿悟，放弃送死，此刻离开时最好的时机，但是王子却依然回转头，看向那漆黑的洞穴。
风从洞穴的深处一阵，又是一阵，带来了血的气味，死亡的气味，冰冷的空气在通道之中，来回盘转，发出阵阵呜咽。像极了鬼魂的哭嚎。
臭球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他想对那战战兢兢硬挺的身影吼叫几声，让他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让他认清眼前的事实，让他再别坚持那愚蠢的决定。
但他那张已经麻木好像不属于自己的脸上的那张嘴，却并的紧紧的，那双好像不属于自己的笨拙的腿，却依然在那已经冻成冰的血上，跟着前面摇晃的身影笨拙的滑动着。
“七七。。。”黑暗之中突然好像有什么声音。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臭球喊住了身边的两人。两人惊恐地看着四周，通道里的所有火炬都已经被熄灭，只有王子手中这把。前面后面一片黑暗，两人满脸苍白的看着臭球，眼中的惊惧充满了疑虑。最后轻轻摇头。
来不及细想，本能驱使臭球抢过火把，扔在脚下踩灭。“要是这里有人，我们就是活靶子！”
黑暗，黑暗，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喘息，喘息，喘息声就在耳边。过了好久，王子轻声说：“我什么也没听到！”听起来他已经恢复了一丝冷静。
是啊，但愿自己听错，但愿自己搞错。地道在地下，又是深夜。整个通道之中没有一丝光亮。
王子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了身子。不在前行。显然他发现了什么。臭求抓着紫兰，不敢移动。凝神静气的听着。
“十七。。。”另外的声音，依然很轻，仿佛是风声，但是比刚才更加真切，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臭球的耳朵之中。手中的紫兰，猛然抖动了一下。这次她也听到。那不是风声，是荒漠战士的口令，他们在布置战术。
前面的王子显然也已经听到，他已经缓缓的躺在地下。
紫兰抓着臭球轻轻的拽了两下，示意他们也学王子样子，假装尸体。
臭球和紫兰靠在通道的墙上。冰冷的地面像是装满了尖刀，寒气顺着那湿透的衣服径直从身下往上窜。手下是一片冰，是那不远处尸体流的血。他们一动不敢动。臭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丝闪亮，从通道之中亮了一下，忽然黯灭。像是一颗突然消逝的流星。之后，再没有一丝动静。
臭球一只手把他的红剑抓在手中。另外的手被紫兰抓着。紫兰轻轻的攥紧然后又放松，示意他不要动。她将身前那片被冻成冰的血，沾满手掌，在黑暗中摸索着给他涂抹在脸上，也给自己涂抹。
臭球明白，那些荒漠战士在等他们暴露。等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