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既得利益者(1 / 2)
“冒犯了又待如何?总好过某些人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
“是谁在颠倒黑白,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应该由我们来问你们。”被贺炎炜等人称作是栖霞书院的两名学子毫不示弱的道:“建元元年四月,岭南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受灾之人达千万之众,陛下却只顾着奢靡享乐,对灾情诸事置之不理!”
“建元元年六月,姑苏府及下游一带大水,共计二百万余人受灾,迫于民情激愤,方令中书省下旨户部拨了赈灾银两,可银两呢?却被底下奸佞宠臣及他们这些人的门生党羽、或族亲外戚等层层贪墨,到了灾民手中,每户却只领到了十斤发了霉的陈糠烂谷,就此了事!”
“建元元年七月,下旨成立江南绣衣局,任命皇衣卫亲信宠臣都指挥使皇甫端提领绣衣局,绣衣局?哼……说的是跟临安织锦院一样,替宫中置办绫罗丝绸、华衣锦服的作坊,可暗地里干的是什么差事?干的是以充当绣衣局织工为名,穿街走巷的搜罗,甚至于是蛮横的闯入民宅,强抢民间美貌女子,但有不从者,或堂而皇之敲诈钱财,或将一家老小拿入牢中,以此要挟,令其就范,事后,或被秘密送去皇都金陵城的皇宫内院,供昏君淫欢寻乐!或被送去妓寨窑窝、青楼行院,替皇衣卫或背后勾结的朝中权贵派系们卖身赚钱!”
“建元元年九月,下旨各地府州县乡村,但凡种田产粮的上缴丝绢税,但凡种桑产丝的上缴秋粮税,以致产丝的人家穿不起冬衣,产粮的人家吃不上三餐,饿死冻死之人不计其数!”
“建元元年十月,下旨百工匠人上缴做工税,一时令得匠人们携带工具上工,竟是要先缴纳工具税方可做工;建元元年十一月,下旨行商上缴车船下榻税,行商长途货运,仅仅二三百里路,竟要过十余道税,更离谱的是,自城外而入城门再至城中街道上,竟还要额外缴纳商税以外的三道车马过门税。”
“同年又下旨坐贾上缴商税以外的店宅占地税以及门摊挪用税,甚至是过桥买卖税!以致匠人百工终日忙碌,却连米粮都买不起,弃子卖女者数不胜数!行商者为躲避滥税征收,十之五六沿途干起了为盗为寇、祸害乡邻的流亡勾当!坐贾者亦是争先走小道,给辖内官府上供所谓的奉税钱方能幸免,不知滋养了凡几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
“如此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弄得各地贪官横行,民不聊生,便正是昏君要修造供自己享乐的宫庙殿宇所致!而这些,还只是昏君登基初年的事,往后二三年事,我都不屑于去说,我怕说出来脏了我的嘴!这一桩桩这一件件,堵得住悠悠众口,却堵不住民愤之心,你告诉我,这是陛下贤明?国泰民安?”
“你……”
贺炎炜等府学学子正待发话回怼,但栖霞书院两名学子却并不给他们开口机会,转头便接着道:“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府学的学正官,葛易简,其兄长乃是国子监祭酒,葛克庄,如今正是昏君御下宠臣,有其师长,便有其学子,你们颠倒黑白,替昏君说话,背后里得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以上种种,难道我们有说错一句?”
避着两桌学子互喷的视野,如小透明一样默默旁听的秦安乐,曾经生活在如太平盛世般的北都晋阳城,对于栖霞书院学子所说的这些事,竟大部分是闻所未闻,此时听来真是令人发指。
这时候目光看向了贺炎炜等一众临安府学学子,明白了这些家伙原来正是所谓的既得利益者,难怪维护龙椅上那个昏庸至极的堂兄弟,说白了是前程干系,利益使然,难怪听到肃王老爹兵败的消息就像中了大奖一样高兴,这群府学学子的屁股就是坐在当今陛下一边的,哪管什么是非黑白,黎民百姓过的好不好,关他们屁事,根本就是选择性看见。
“如此说你们栖霞书院,意欲支持反贼肃王喽?”贺炎炜等府学学子根本不接栖霞书院的话茬,也自然不会谈论朝政弊端等事,而且是咬定了肃王一口一个反贼,自顾自的冷冷笑道:“可如今反贼肃王已然兵败了,大势已去,迟早连北都晋阳城也保不住,陛下今后依旧是陛下,而反贼肃王将会被抄家灭门,永世受人唾骂!包括你们将来,也别指望出仕为官,更别指望能在朝堂上立足,那你们这席,姑且算作表错了忠心的话……又能说给谁听?”
“看不清形势,抡不清立场,你们这辈子啊……算是到头了。”贺炎炜等府学众学子当即起身离桌,结账而去了。
很抱歉,我听到了……秦安乐在心中如此不动声色的想着,而栖霞书院这桌的两名学子仍是愤愤不平的道:“今天真是晦气,原本是来尝尝浑金璞玉奇葩蛋,怕是出门没看黄历,竟是会遇上这群府学子,且还是贺炎炜、许应元这等趋炎附势之流,当真是倒人胃口。”
两名学子都也才二十来岁,生得面如冠玉,举止颇有气度,话虽如此却还是话锋一转说起了蛋:“这浑金璞玉奇葩蛋,也不知是如何做的,平平无奇的鸡蛋竟能做成这样,当真奇了,口味竟如此不一般。”
两名学子方才与府学学子互呛的时候,他们同桌的女子从头到尾没有讲过一句话,此时才柔声开口道:“许是放了茶叶一起煮的。”
“哦?”
同桌两名学子眼睛一亮,边上默默旁听的秦安乐也是心中一紧,心想着不会吧?浑金璞玉茶……奇葩蛋,推出至今可还从没人尝的出来,煮的时候也是尽量掩盖了配方原料,花心思动了不少手脚,这女子竟然尝了出来?
“为何肯定放了茶叶?”同桌学子不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