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伟大的妄想(1 / 2)
217年第一天
我从北方的雪中取了一粒白
我从这粒白中取了一个梦
我从这个梦中取了一个春天
我从这个春天取了一朵花开
我从这朵花开取了一个故事
我走进这个故事
分手一个女人
她的名字叫失眠
——题记
我没办法再在租房坐下去了,我一边看《大长今》,一边想:肚子饿了,晚饭怎么解决?我突然特别想喝汤,用鸡肉熬的汤,或用排骨熬的汤。不过,我想,现在的我,每天几乎没什么运动,体质又弱,估计不能吃太补的东西。
喝鸡汤恐怕不可以吧?
我犹豫着该怎么办?
木心说过,生命是什么,生命就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
天色渐暗。坐在椅子上,透过房门,仅能窥得一小块天空。
生活在城市,世界小了,有时会压抑得呼吸不过来。也许,找个时间,去爬爬山,去亲近自然。
只是,生活在这个水乡之镇,要爬山就要坐公交车到挺远的地方去,不容易。一想到要坐车转车,要见人挤人,麻烦得很,就不想动了。
久在樊笼里,翅膀都钝化了,该怎么飞?该飞往哪去?
随手拿过张新颖著的《沈从文的后半生》这本书,看没几页就不想看了。这本书很厚,也很贵,但并不有趣,不过,具有很大的史料价值吧,对研究沈从文自然是一个很好的参考文献。
只是,像我们这种普通人,读这样的文字,实在有种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眼睛痛得实在厉害,时间又到了傍晚五点半。我终于狠下心来,穿好鞋袜,出去一趟。这时候的街上,倒出乎我意料,随处可见人影。我警惕地打量四周,担心遇见熟人。
其实,我心中最担心的是别人问:“你怎么没有回家过年?”
如果别人听说我是因为“逃婚”才不回家过年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年纪都这么大了,一点都不成熟,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这是小青说的。
我同意。
有些商铺关门了,有的没有。
关于过年,关于春节,人们对它的定位是不同的。百里小街有两个小吃摊,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我经过这里时,右边的开了,左边的关了。开了的小吃摊,看上去生意也不错,有几个人正在吃。
我听到有人问:“炒面多少钱?”
小店的一个女服务员高兴地大喊:“平时6块,今天8块。”
是的,春节期间,涨价了,这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在小吃店吃炒面炒饭或米粉汤河粉汤的人,家里都是什么情况呢?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为什么都不在家里和家人吃,而是选择在路边随便吃点呢?
估计有人跟我一样吧。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本来是打算一出来就进万和超市的,却鬼使神差拐进了百米小街。绕着超市走了一圈,又到了真功夫,要不要进去吃饭呢?要不要再吃一碗鸡汤米粉?这米粉太少了,虽然汤好喝,但花了16元,还要再吃点其它的才能饱,想想还是算了。
我在街头伫立良久,又计划要不要先吃东西然后坐539公交车去b镇,去华蓝湖湿地公园走走。肚子本来就有点饿了,午饭也不过吃了一点方便面,等一下受得了吗?何况药呢?吃完饭该吃的药怎么办?晚上回来吃点东西后再吃吗?
太麻烦了。
转来转去,我还是转进了万和超市。
我在万和超市,就买了三样东西。一是一根白萝卜,一是1块钱排骨,一是一盒蚊香。我打算用前两项煲汤。
说到煲汤,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在学校宿舍,我有一个小锅,功率不大,火力也不大,但我用它煲过汤,味道很好。在租房,我之前煲过汤,不过,用的是大锅,功率大,火力大,很快就煲好了,尽管材料都一样,有骨头,有莲藕,有香菇,有胡萝卜,但味道却差远了。
后来,我才明白。
煲汤需要时间,需要慢慢熬煮。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一样。
一下子就升温的感情,肯定不“好喝”,肯定不持久,就像一见钟情。感情这碗汤,也是需要慢慢熬煮的,需要时间,需要精力,需要耐心,需要真诚,需要宽容,需要理解。
喝了一碗刚煲好的汤,又想到了爸爸妈妈。突然才发觉,在家里的几个孩子中,我是跟爸爸妈妈走得比较近的人。跟爸爸,我经常和他去砍树,去送货。跟妈妈,我经常和她去厨房,去炒菜。我炒的菜,煲的汤,可以说都是跟妈妈学的。
在他们心目中,估计我这个小儿子的位置也比较重要吧。
只是,现在的我,带给他们更多的是烦恼和痛苦。
木心在《文学回忆录》中说过,伟大人物的母亲都会过得比较痛苦。
我就是暂时当一回“伟大人物”吧。
我也只能这样自嘲了。
看到桌子上越开越多的风信子,我忍不住拿过来把玩,越看越开心。我只是把它买回来,看着它开花就这么开心,那如果是我亲手种的,是不是更开心?
任何东西都一样吧,凡是自己努力得来的,都会更珍贵,更重要。
同样,来之不易的东西,我们才会更珍惜。
早上睡到十点多才起床,不过,中途被吵醒,本来睡眠质量就差,还被吵醒多次,心情实在不止难过,也有很多愤怒。零点一到,外面就爆炸声齐作,很多人家都在放烟花,而且是那种大型烟花,声音也大得惊人。他们就用这种方式来迎接新年的。
其实,如果在老家,烟花会更多,声音会更大。
之前几年,我是听完以后,才睡着的。
早上七八点,鞭炮声一阵又一阵,全都是外居中心的人干的。新年第一天,鞭炮声中一岁除吧。可以想象,桌子上自然有丰盛的饭菜。只是睡得好好的我,一晚上都被搅得不安宁的我,此时已经疲惫不堪的我,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鞭炮吵醒,心情实在不怎么样。
当我打开房门,走出去吹吹风,看到楼下地上有很多火红的鞭炮碎纸。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好玩的发现,我居然在很多户人家门口看到了花,是的,是菊花,有的一盆,有的两盆。
晨光中,这些在盆子里开得挨挨挤挤的菊花特别显眼。
真有意思,没想到,有些地方的习俗,居然是过年时在家门口放一盆花。
在我们家乡,过年时,没有这个习俗,都是在大门两侧贴对联,在房门上方贴“单联”。所谓的单联就是纸上只有一个成语,比如:吉祥如意,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丁财两旺,一帆风顺。
都是美好的祝愿。
不过,我在这里过年,一个人在这里过年,我的租房门两侧什么都没贴。
我还是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心里想着别人会怎么看我呢。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12点就要到了,我关了电脑,关了电源,锁了房门,骑车去卫生站,找葛医生拿安眠药。这个时候,他会不会下班了呢?会不会去吃午饭了呢?出发前我有点担心去到以后找不到他。如果找不到他,我该做什么?在做某事之前,我常常喜欢先想好结果,再想好“对策”。
如果他在,我拿了就回来。
如果他不在,我会去四处转转吧。
大街上安静了许多,毕竟是大年初一啊,店铺基本都关门了。但走在街上的人,似乎还挺多的。远远地还听到那个熟悉的广播:样样十元,全部十元,一律十元……
到了卫生站,这一次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了。大厅里空无一人,坐在收银处取药处的两个小护士,都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只能看到两个粉红色的护士帽。不过,还好,我在第一个全科诊室就看到了葛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