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壮大(1 / 2)
次日清晨,张晏亲自去拜访郑二娘。
他还算是把自己打扮了一下,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齐,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新的。
他在郑二娘的门口,敲了几下门。
“我进去啦?”
对面还是没有回应。
张晏推门而进。
看到屋内的场景,他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声惊呼把郑二娘给吵醒了。
随即,是郑二娘更加惊撼人心的大叫。
张晏连忙跑了出来。
屋中许久没有动静,张晏有些心慌了,是不是她在那找刀呢?
他脑中正在构思等会她出来要是大闹一番,该怎么哄她的时候,却见郑二娘穿着整齐,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你……”
“怎么啦,没什么事啊。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郑二娘话虽然这么说,但她从脸颊到脖颈,全都泛起了红晕,热辣辣的,仿佛摸上去会烫手,声音也有些发颤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整理自己披散的头发,偶尔水珠从额角上流了下来,更显出她的俏美。
张晏仔细想了一下,对郑二娘的做法十分佩服。
如果她没有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的时候,可能衣衫不整就出来大骂,或者是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然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子被张晏一览无遗了。
而她选择若无其事,整理好衣服出来,将事情最大限度的淡化。
虽然仅仅是个被误看洗澡之后的处理,却将她的能力体现得淋漓尽致。
确实是帅才之资啊!
想到这里,张晏也忍不住点头称赞:“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好,我也不是爱说闲话之人。”
张晏也不认为她被自己看了身子之后,就会以身相许之类的。
这是个很容易想明白的逻辑:当她决定落草为寇的那一刻起,就把世俗礼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要是遵守礼法的话,又何必落草为寇?
连忠君都不讲,更加不会去讲什么女德了。
郑二娘落草为寇,还真的让她比其他女性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张晏心中感慨。
“好了……别提这个了……你打算拿我怎么样?”
“现在你就可以回灵蛇山了,绝对给你足够的排场。”张晏答道。
于是,当天清晨,张晏让军民一同欢送郑二娘。
郑二娘看着这么多人送自己离去,觉得张晏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这一点也不像是被擒住的,还真的成了被请来的“贵客”了。
同时,她因为今天心情比较放松,多看了一些。发现张晏的“安平军”军容齐整,进退严明,军服、装备也都齐整,心中暗暗惊奇。
拿这只军队和灵蛇寨的部队相比较,无论从什么地方都觉得灵蛇寨的兄弟不是安平军之敌。
再论起将领,自己败给了张晏,无论他有没有特殊体质,论实战,自己就是不及他。
又见张飞虎背熊腰,极其雄壮,只怕单论武艺,自己和姜伊儿联起手来也搞不定张晏手下这位大将。
这么说的话,张晏单打灵蛇山,还算是客气的做法呢。否则派这精兵猛将一齐进攻,灵蛇山怎么能挡得住?
总而言之,郑二娘得出结论:灵蛇寨非安平军之敌也!
“欢送仪式”结束之后,张晏带着郑二娘去提枣红马,因为枣红马之前跟着郑二娘跑到了临清城下,当时张晏就下令好好看管起来,不得伤害。
在两人前去提马的时候,却发现苍龙和枣红马动作非常亲密。
郑二娘脸上的红晕刚刚消退,一见这场景,脸立刻又红了,心想: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马……都不正经!
张晏把苍龙拉开,心想:好马啊,比主人我有出息。
“有一些主人往往都把公马阉割,我是不这么做的,万物皆有天性,该任其自由发展嘛。”张晏还趁势说了句大道理,试图把这事给升华一下。
“你还真是能说,怪不得诗也写的可以。”郑二娘把枣红马牵了过来。
“不知郑首领家学渊源为何?”
郑二娘装作没听到,转移话题道:“蒙君盛情款待,若无别事,我便先行归去了。”
说罢,就要上马。
张晏上前去拉住马辔头,手和郑二娘的手相距很近。郑二娘看向他,有些好奇,但眼中已没了之前的敌意。
既然你不再像之前那么杵倔横丧,那我就提一下合伙的事宜吧。
“古语有云: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
“咯咯咯……这是哪门子的古语啊,我都没听过。”郑二娘嫣然一笑:“不过说的倒挺有道理。”
“是啊,那么郑首领可否愿意和我们安平军合伙,就也算加入我们太平道了。且不说开辟黄天乐土等远大理想,就眼下而论,应付官军的进剿,咱们联合起来也有很大好处的。”
郑二娘眉头微蹙,思考片刻后,礼貌地笑道:“若是对付官军,灵蛇寨愿意和安平军互为援助,但是合伙的话,难以做到。”
说罢,还立刻补充道:“我郑二娘可以在此保证,灵蛇寨不会去安平军的辖区借粮。”
有了这个保证,至少“借粮事件”是得到圆满解决了。
二人并辔而行,张晏送郑二娘出城。
而在这路上,苍龙一直不住地和枣红马靠近,使得张晏的身子和郑二娘的身子,也时时靠近。
郑二娘虽年纪比张晏大上七八岁,但未经感情之事,之前对张晏心生偏见,现在偏见既去,两人又相对能说得来,现在两人又聊天,又有一定的身体接触,心中不禁也对张晏略有好感。
出了城门之后,郑二娘拉起辔头,双手抱拳,说道:“蒙安平兄相送至此,心中感怀,之后,便由我独自回山即可。”
“诶,之前不是还叫我‘张晏小儿’嘛,怎么现在又安平兄了呢。”张晏似乎是看不得她这么客气,还故意调笑道。
“德行!兄是尊称,难道始终呼你为小儿,方称心如意?”
“知道啊,逗你玩的……”
“不学好……!”
“……”
两人又说得片刻,张晏直把郑二娘送到郊外,才策马归去。
回到临清后,何仪说道:“主公,这灵蛇寨‘借粮’之事,算是了了。只是美中不足,未能收服灵蛇寨。”
“无妨。她们既然不以我们为敌,那我们早晚能收服她们。”
“子羽愚钝,望主公赐教。”
张晏解释:“灵蛇山本身不产粮食,所食皆取于附近各县。而郡中各势力,都暗暗有其范围。如临清城周围农庄,都向我太平道纳粮,无需理睬官府;而其余未被义军控制的地区,则都向官府纳粮。”
“因此,灵蛇山既然不动我们的控制范围,则必然会去侵犯官府的控制范围。”
“自我们黄巾起义以来,朝廷允许各州郡自行募兵。据我所知,只甘陵一国,汉军便有一万多人。太守崔干,常有‘剿匪’之志,他手握万余兵马,又听说灵蛇山犯他辖区,必然出大兵进剿灵蛇山。”
“灵蛇寨不过三四千人,我料定她们不是官府之敌。在灵蛇山不敌官府的时候,我们一出兵去救,那时,既可以打败甘陵国相,又可以收服灵蛇寨,还可以乘胜攻击首府甘陵城。如此一箭三雕之事,吾等何乐而不为哉!”
何仪听了之后,面露敬佩之色,连连称善。
……
当天晚上,张晏和卫小兰同床共枕之时,卫小兰说道:
“今日送郑姐姐之时,我也跟随同去了。若是郑首领倾心于夫君,想来便会举兵归降吧。”
“真是小傻瓜。”张晏勾了一下卫小兰的下巴,说道:“我和郑首领,手下都率领着几千号人,该为手下几千人着想。哪有像你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就投降了啊。”
卫小兰抿唇微笑,似乎“小傻瓜”这个亲昵的称呼,击中了她心中柔软的地方。
……
当天晚上,熄灯之后。
卫小兰如同泥鳅一般,滑到了张晏的身上,在张晏耳畔轻声说道:
“夫君,小兰想给你生个孩子……”
甘陵国首府,甘陵城
汉朝是郡国并行制。到了东汉,“国”和“郡”之间,除了国里面有一位没有实权的亲王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国的“国相”也就相当于郡的“太守”。
甘陵国相崔干,四十多岁,一张国字脸,长须垂下,身量中等往上,腰板挺得很直,算得上仪表堂堂。
他正在屋中徘徊,胸膛不住起伏,面容现出怒色。
“贼子安敢如此!”
脚步声响,一身穿青衫之人,快步奔来,正是崔干麾下幕僚——尹训。
对于国相崔干来说,尹训就是他的谋主。
“国相所唤在下,不知何事?训愿为国相大人分忧!”
崔干把手上的战报递给了尹训:“辖下各县,有县令禀报:灵蛇山贼犯吾辖地,此委实令人难以容忍!我欲讨之,君可有良策?”
尹训说道:“禀大人,灵蛇山贼寇,我略有所知,凶悍狡猾,真如蛇魅,若分兵各县以防之,是任其宰割也。莫若聚甘陵全地之兵,围攻灵蛇山,捣其匪巢。以大人之圣明,兵卒之众,方悦将军之勇,定可一举荡平匪患!”
“此为妙计。”崔干踌躇了一下,又说道:“可我耳目探听到,灵蛇山匪首郑二娘和黄巾贼张晏沆瀣一气,若我攻灵蛇山,贼张晏来救,为之奈何?”
“张晏若救,则将其一并灭之。”尹训眼神明亮起来,说道:“大人可出兵一万。张晏所率蛾贼和灵蛇寨贼匪,所数合加,亦未有万人之众。以我汉军之强,一人可抵数名蛾贼,纵蛾贼之数倍于汉军,亦是胜多败少,况其数不及我乎?”
“好,君之所言甚是!”国相崔干,手摁剑柄,高声说道:“我便亲自出征,以汝为副将,方悦为先锋,发兵一万,直取灵蛇山!”
说罢,望着屋外的悠悠苍天,自言自语:“我久食朝廷俸禄,当为国家消灭贼寇,维护一方安宁。”
于是,崔干象征性地禀报了甘陵王刘忠之后,发兵一万,朝灵蛇山而去。
在城里也留了五千兵马,保卫刘忠。
崔干和尹训的作战规划,是根植于理性之上的。只是他们这个规划,基于一个前提——同样数量下,汉军的战斗力远胜过黄巾军!
对于其他的黄巾军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正确的结论。
但以严酷的军规训练出来,并且改良了装备,又有张飞这样猛将的安平军,其战斗力,比起一般的汉军,只强不弱。
既然打这场仗的前提就已经判断失误,这场仗的胜负,就已经没有悬念了。
……
“禀报寨主!据探查,甘陵太守亲自出征,率官贼万人,朝山寨而来!”
郑二娘正束甲戎装,在山上练兵,听得此话,双眉一轩,脸上现出杀气。
“夫战,勇气也!万不可令敌从容围山!传我号令,点齐三千人,精锐尽出,在山下列阵,让他们见识见识本首领的厉害!”
“是!”
霎时之间,灵蛇山上,战鼓声隆隆作响,三千人马杀下山来。
为首二人,正是郑二娘、姜伊儿。
“郑”字和“姜”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郑二娘身穿劲装轻甲,腰间挎着镔铁马刀、身上背着轻弓羽箭,胯下骑着枣红骏马。她一双美目含着战意,远远望着对面逐渐涌来的汉军。
汉军队中,一骑出阵。
“我乃河内名将方悦!”
观望之下,见那人身材魁梧,手持一柄长枪,人高马大,在外貌上给她一种压迫感。
郑二娘也不失了礼数,策马走出,叫道:“我乃灵蛇山寨主郑二娘,尔欲先斗兵、先斗将,速发一言!”
谁知,方悦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女子长相不赖,何必做什么山贼头领,来伺候本将军,保你吃穿不愁!”
“呸!”郑二娘柳眉倒竖,拔刀在手,指着方悦骂道:“今日让你这‘河内名将’,从这世上除名!”
方悦催马前来,郑二娘也催动枣红马,上前交战。
二马相错之时,方悦横枪猛扫,郑二娘只觉得面前劲风虎虎,可这一枪的角度,让她无法躲避,只得举刀身挡格。
耳中听到“当”的一声,随即身子不自觉地朝侧面倒去,还好两条腿紧紧夹住马背,才没从马上摔下来。就感觉自己的双手有些酸麻。
“力弱……始终是我武艺的缺陷啊……”
那就让你尝尝,我刀有多快!
她咬紧银牙,握刀的手背上现出青筋。一手抓住缰绳,大喝一声,回马冲刺。
这回二人离近之时,郑二娘一刀砍去,方悦横枪挡格。却在已经二马错过之时,郑二娘忽然在马背上扭转身子,一刀朝着方悦脖子砍去!
这一刀,砍中方悦的头盔,头盔被砍得飞到了一边。郑二娘听到方悦似乎是害怕地叫了一声,不禁哈哈大笑。
二人斗了十几个回合,郑二娘诈败而逃。
“女贼休走!”方悦策马追去。
“呵……”郑二娘伏在马上,偷偷解下弓来,悄悄拿出一支箭,将弓箭都拉满了,忽然回头,一箭朝方悦射去!
这一下弓开满月,箭去流星,就见远处,方悦的胸前现出一团血雾,一头栽下马去。
郑二娘呼喝一声,策马奔回,向那半死不活的方悦砍去,一刀便砍掉了他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