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世上已十年（1 / 2）

山里的太阳总比其他地方升起的慢些，肖凌醒来时，正是东方微熹之际，他看着床旁放着的一大一小灰色道袍，心中知道是道人给自己二人准备的衣服。

几日朝不保夕的山林生活，并没有让肖凌忘记既往早起打拳的习惯，换上道袍，也不顾熟睡的肖遥，径直穿过道观大殿，来到殿前的空地上。昨晚殿中打坐的道人，现在也不知去往了何处，他稍收了心思，便一心一意打起太极拳。

一套打完，太阳已挂上枝头，管外古木森森，唯独道观像一世外桃源，不属于这深山野林，深山中的迷雾却还未完全散去，肖凌重重吐了一口浊气，睁开双眼仔细打量着这昨日不曾细观的道观。

道观一派萧索景象，院中未曾种植任何树木，四周围墙已经残破失修，有些墙体已经缺失，缺失的部分不知是有人偷了去，还是被岁月所吞噬，其他墙体也已坑坑洼洼不成样子；反倒院中通体石料铺就，青石，白石相间嵌落在地上，肖凌心中暗暗称奇，这竟是一幅太极八卦图，分乾、坤、离、坎、震、艮、巽、兑分立八方，中间是两尾阴阳鱼，也不知当时的工匠是何等的鬼斧神工，将这两尾阴阳鱼雕刻的栩栩如生。

再往大殿看时，却看到一道人鹤发童颜，手捧一杆麈尾，身着灰色道袍，胸前挂着一幅太极图正站在殿前，仿佛与天地相融，竟让肖凌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恍惚之间，他感觉那阴阳鱼正在灰袍上游动，阴阳鱼眼一眨一眨，正和道士一样定定的盯着自己，深邃而又幽远。

“多谢道长收留。”肖凌赶紧收了收心神，朝道人拜一拜。

“无须多礼。”道人侧了侧身子，作了一个道揖，答道。

“请问道长尊姓大名？”

“何必知晓我名。”道人淡淡的说道，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一台机器。

“道长昨日收留我二人，望道长告知姓名与观名，小子铭感五内，来日必帮道长修缮道观。”肖凌诚恳地说道。

“不必，你我有缘，必有再见之日。”道人回道，说完，就要转身进到大殿里去。

“道长且慢！”眼看着道人要离去，肖凌有些急了，忙道。

“你二人用过早膳，下山去吧。”道人仿佛知道肖凌要问些什么，依旧古井无波的说道：“顺石阶而下，右行五里，可解你等困境。”

说完，竟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肖凌一眼，方转身进入大殿，端坐在蒲团上，紧闭双目，魂游天外了。

肖凌听了道人如此说，心中大喜，再也顾不上细细打量道观是何种模样，只匆匆一瞥，径直穿过大殿，进了袇房去喊还在熟睡的肖遥。

……

用过道人准备的早餐，肖凌、肖遥二人拜别过道人，依旧穿着道人准备的道袍，按照道人的指示，出了观门，顺着石阶而下，不觉一阵清风吹过，令二人神清气爽，而道观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已不见了踪影。

肖凌早已被可以出野山的喜悦占据了心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象，反倒是肖遥彷佛若有所感，偏了一下小小的脑袋，却没有说任何话，安静的跟着肖凌后面，往山下走去。

……

秦岭县秦岭镇派出所。

今天是小李警官第一天上班的日子，作为刚刚毕业的警察，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早早就来到了派出所。无奈秦岭镇地广人稀，日常事务并不算多，只早上将手头事务忙完，就有些无所事事，正要找年长的警察取取经，拓展拓展知识面，就看到一大约十七八岁少年蓬头垢面，带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娃娃走进派出所大门来。

那少年与娃娃俱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像是远方而来的云游道士，可看二人的年龄，却又不像，正思索着二人来历，就见少年见了自己，忽然就如见到亲人一般，两眼放光，发起狂来，冲过来紧紧抱住自己，口中还喃喃有语：“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反倒是那五六岁的娃娃，像个大人，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直直地看着自己与少年，沉稳的有些不像话。

好容易将少年从自己身上拉开，请二人坐下，又去倒了两杯水，尝试安抚着少年的情绪。

可少年的情绪并未因小李警官的安抚而镇静下来，夹七夹八地说着，吵得小李警官是有些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等等，等等！”小李警官看少年乱七八糟说了半天，依旧语无伦次，趁着话中间歇，忙插进话来：“你是说你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这里，然后就在山里走了三天，接着又碰到了一个道观，按照那个道士的指示找到了这里？”

“对对！”少年感觉自己的急不可耐，有些失态，趁着警察总结的时间，总算平静了心情。

“这怎么可能？！”作为唯物主义者的坚实拥簇者，小李警官对少年的说的话十分怀疑。

“难道这个人年纪轻轻就疯了？”他心中暗暗想道，已经有些想联系精神病院医生对少年做一个精神鉴定。

看着年轻警察满脸怀疑的神色，少年心中“咯噔”了一下：是啊，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正欲再解释，就看到年轻警察又开了口：“这样，你先坐下，我给你登记一下，你在这张纸上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身份证号，父母，当然还有你身边这位小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