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教堂（2 / 2）

“这是月仙，这是神给予他们的恩赐！”

另一只灰骨大爪不再等待，无情穿透了颜蛮腹部，从伤口另一端探出的爪尖甚至还带着半截油腻腻的肠子。月光的长矛不再于空中游荡，携破空之势从天而降，直指颜蛮头颅。

少女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但她那只仅剩的、还没骨折的手仍没有垂下。

这样的人，就是所谓的院长吗？

有嗤笑声从怪物的阴影下传出——“李祜，我居然一时间比较不出来，你和黑箫哪个更该死一点。”

姜涣原本要按下的扳机突然停住。

“但今天黑箫跑了，就由你来当他的替死鬼吧。”

愤怒途径阔剑天雷汲取着迸发于灵魂深处的愤怒，一抹雷光旋即冲破重重触手，轰鸣贯彻大地与天际，夺了那黑夜中仅剩的一点色彩，硬生生将长矛断为两半。

大剑乘雷光，扶摇直上取明月。

月仙连退几步，生怕沾那黑剑丝毫。

少女那满是血的左手握住剑柄，朝那月仙——

斩！

…………

林月眠站在镜像翻转的世界中，面前矗着那只庞然巨兽。

一人一兽就那么静静对视。

教堂已为废墟，但在纳喀索斯的倒影的伟力下，砖石、树木……一切都在逐渐变回林月眠曾经熟悉的样子。

她重建了记忆里的教堂。

林月眠放缓呼吸，向巨兽伸出手。

“院长，听得见月眠的声音吗？”

纵使外貌大变，林月眠依旧笃定，它，就是陪伴自己长大的老院长。

那份深藏于眼眸的温柔与溺爱，从未变过。

如果是院长的话，他一定能醒来，他一定能想起月眠！

“吼！”

林月眠想错了。

长满鳞片的尾巴重重扫在林月眠腰间，整个人摔飞出去，砸在教堂的石墙上失去意识。巨兽不再沉静，而是怒吼着袭向她，要用獠牙将她撕成碎片。

但当它立于这座教堂前，它偏偏又停滞住了。

它只觉得脑袋好痛，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都仿佛在朝自己呐喊。

可自己明明什么都听不见。

是谁在说话？

…………

“玉子，政府昨天决定给我们拨款了，要不咱建一座教堂吧。”

“你说啥？拿这钱去建教堂？院里缺钱的地方那么多，你干啥不好，建那玩意干嘛？”

我朝这个蠢女人摇了摇食指，装腔作势道：“人的心就像一艘小船，在名为生活的大海中孤独航行。表面上我只是建了座教堂，事实上是给孩子们的小船提供了一座避风港。”

“倘若苦难是风浪，那么信仰，就是能屹立一生一世的灯塔。虽然灯塔不能帮你击溃风浪，但它仅仅只要存在，就能让你拥有前进的方向。”

玉子这家伙一脸疑惑，看来她根本无法参悟我的崇高思想。

半年后，教堂终于建成了！

我穿上准备许久的布道服，看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孩子们的笑脸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年轻了许多。

欸？那两个臭小子怎么又打起来了，小丫头们别跟着哭啊，我准备了一晚上演讲还没开始呢……

说是教堂，这里更像是大家一起畅所欲言的地方。我们会在这里解决孩子们之间的矛盾，讨论春游去哪里玩，这个星期的哪些饭菜不好吃。

我们也会在星星升起时一起祈祷，愿生活能变得更好。我们信仰的不一定是神明，而是终有一天会化作星星的自己。

…………

巨兽痴痴望着这座教堂，头痛欲裂。

它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脑海里只有李祜的声音操纵着它去杀戮，可它……第一次产生了违抗命令的欲望。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我只是被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我只要听命令就足够了。

巨兽哀嚎几声，獠牙大嘴缓缓探向女孩，却在要合拢的那个瞬间被某种力量卡住。

那个女孩高举右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在说什么？根本听不清。

女孩长长呼出一口气，嘴角向上勾起的同时，眼里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滚了出来，

她的气势在变，她是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