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向死而生（2 / 2）

大法官戴着雪白的假发，高高在上地坐在法官席，弹了弹案件报告单。

“你被指控犯有叛国罪，间谍罪，危害国家安全罪，伤风败俗罪等四条罪行，根据《<恩威国家安全法>第二修正案》，对国家安全产生重大危害的犯人不被允许招募律师，你可以开始自辩了。”

步黎伍环视法院。

八名武装士兵堵住两道门，一名法官，一名犯人，连书记员都没有。就是如此荒唐的审判，将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步黎伍不甘地紧握日记本，祈祷父亲留下的礼物能给予他辩解的勇气。

“我有异议。”

大法官预料到他会反驳，挥手示意他继续。

他深吸一口气。

“我作为五好市民，从未参与危害国家安全的计划，也从未得知过我的父母是邪教分子。根据法律规定，亲属的过错不该成为我被审判的理由。”

法官点点头，正要说话时，一道英气的女声打断了他。

“说得没错。”

大门被推开，几位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走进法院，为首的正是方才出声的女子。

步黎伍听到有外人搅局，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

来人扫视了法庭，高声嘲讽。

“这样重大的罪责，居然偷偷摸摸在秘密法庭审判。法官大人，这完全违反了《<恩威国家安全法>第五修正案》对第二修正案的纠正！”

“达雅，不要乱说话！”

一个骨瘦如柴的三十多岁男人紧跟学生们进入法院，连忙向面色不虞的法官赔礼道歉。

“抱歉，大法官阁下，我是恩威人大的法学老师，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们正在进行法律实践课程。达雅，快跟法官道歉。”

步黎伍羡慕嫉妒地望着挥斥方遒的少女，她穿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校服，假如没有意外，他本应成为她的学弟，而不是在法庭上以如此贻笑大方的姿态见面。

这样想着，步黎伍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怀中的日记本微微发烫，封面文字再次变化。

“《愤怒、嫉妒与勇气之歌》”

“我拒绝。”女孩双手抱胸，“即使是法官，也没有权力篡改法典。老师，这是你教给我们的。”

她不卑不亢的发言引起同伴们一阵欢呼。对于年轻人而言，再没有比挑战年长者的权威更愉快的事情了。

“感谢你的提醒，热心的小姑娘。但是，国家安全不容侵犯，因时制宜也是法庭重要的组成部分。”

大法官整理好情绪，恢复了云淡风轻的姿态。

“我期待你获得律师资格证后与我辩论，但现在的你没有这个资格，法庭秩序不容干扰。”

说罢，他示意士兵把闯入者轰出法院。

女孩和她的同学们百般反抗，可士兵们的武器可不是吃干饭的。

随着法院大门的缓缓关闭，步黎伍唯一的希望就此消失，这意味着他即将被莫须有的罪名判决。

“既然被告无法提供决定性的推翻证据，那么本院宣布，被告犯有叛国罪，间谍罪，危害国家安全罪，伤风败俗罪，数罪并罚，处以……”

步黎伍的头脑一片空白，他的颅内嗡鸣，听不清法官后续的宣判。

他甚至幻听出某人嘲笑他的声音：

“哎呀，要被处决了，因为爸爸妈妈的拖累，真可怜。”

“不甘心？很愤怒？嫉妒那个女孩得到了你得不到的东西？”

步黎伍用要把头皮扯下来的力气绝望地撕扯头发，心底一片冰凉。

他看到自己被处决的画面，子弹打穿后脑，从嘴巴里钻了出来，倒在刑场上无助地挣扎，钻心的疼痛深入五脏六腑。没人为他的死亡悲伤，他就仿佛从未到来过这个世界，仿佛自杀转生后的18年全部是前世死前的幻想。

“别想那么多，侬，给你这个。”

步黎伍迷蒙中接过一把断剑，上面写满了乱七八糟的文字，把文字重新排列组合，俨然是日记本的内容。

“今天你和法官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你希望是谁？”

虚无缥缈的幻境中，一道瘦长身影将长剑刺入一具木偶的，黑雾笼罩的脸庞看不清相貌，可步黎伍冥冥中觉得，祂便是幻觉声音的主人。

步黎伍握紧断剑，慢慢爬出了被告席。

他的身体虚无缥缈，就像昨晚那两位灵魂链接状态下的警察。

“《勇气之歌》”

时间停滞，世界笼罩在灰色的幕布之下，大法官高举报告表，嘴巴即将说出对步黎伍的最终判决。

“为什么审判我？我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是个好人啊！”

步黎伍怒吼着，把断剑刺入法官的喉咙。

灵魂链接，愤怒与嫉妒之歌

欢迎回来，步黎科先生

喉咙割裂，没有流出鲜血。

伤口处绽放出美丽的血色莲花，伸出藤蔓触手缠绕上剑刃，剑柄，最后是手臂。

剑刃上雕刻的文字随着裂隙迅速灌入法官体内，他的背后突然探出两双紫黑色的手臂，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畸变，重构……

“呜——”

恩威市，一个荒无人烟的垃圾填满场旁，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雷达出现丁上反馈，请附近小队立即向最高人民法院方向靠拢，重复，雷达出现丁上反馈，请附近小队立即向最高人民法院方向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