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长是人千里(1 / 2)
“有劳先生了,今早我命人做了一些吃的,先生也来一起吧。”周群林对着文汝诚发出这样的邀请。
“丰宁伯客气了,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今天的早上这文汝诚也是被饿的,屋外的做饭声勾起了自己的美梦,这才找到周群林的大堂之中来的。
看着两眼还在困意泛起的文汝诚,周群林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就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
下人端上来了两碗面,看着碗中的面,两人皆是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在一句话也没有讲的情况下,两人吃完了那碗面。
吃饱肚子之后,文汝诚走到周群林的面前对着周群林说道:“现在我到偏房里等着了,你儿子醒了之后,叫他直接过去吧。”
“文先生真会说笑,他现在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周群林笑道。
文汝诚默不作声的走出大堂,穿过悠长的回廊,来到了这偏房之中。只见那韩郴默不作声的坐在座位上。现在的韩郴还是像昨天那样的木讷,一句话也没有说,自己在打开门的那一刻,韩郴将自己的头转过对着自己。
就这样,文汝诚也被愣在了门口。这孩子这是要干什么?就死死的看着自己?
“先生不进来吗?”韩郴说道。
“哦,原来你这个小鬼头会说话呀,昨天为何不理为师,是为师不够有资格吗?”文汝诚反向问道这韩郴。
这话说的,又把韩郴给弄的不说话,只见这一天下来,任凭这文汝诚如何在这小房间里面怎么弄,反正这韩郴就是一言不发,木讷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
大夫人在早上亲自给这二人送来了一些食物,看着一言不发的韩郴,很害羞的对着文汝诚说道这孩子不喜欢说话,还希望这文汝诚多多见谅,只要让孩子去学习就可以了。一身布衣的文汝诚有着信心可以将这个孩子教出来的。
“为师现在不和你闲聊了,你父亲可是说了啊,要是今天你还学不会这一些简单的识字,你父亲可是要生气了啊。到时候他可就不让你吃饭了。”文汝诚恶狠狠的对着韩郴说道。
韩郴还是无动于衷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文汝诚终于力乏了。
现在这种情况是这个孩子虽然不会说话,既不像其他那种孩子一样,看着呆头呆脑的,这个孩子根本就不呆,从哪犀利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也不像其他弱智的孩子一样,什么也不会,他每天会在这荷花池旁边坐着数荷花。
那么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一种情况了。
文汝诚匆匆忙忙的走出这房间,穿过这悠长的房廊,来到了周府大堂之上。在一边的书桌上,周群林还在哪里坐在座位上躬着身子写着信件。这些信件是维持着周府和外面各地的商铺的信息之一。
看着文汝诚急冲冲的走进来自己的房间,周群林看着文汝诚那急匆匆的样子,问道:“文先生这是赶着来吃晚饭吗?现在可是还没有开饭呢。”
“丰宁伯,我找到这孩子的问题了,他不是一个白痴,他只是在自己的,”文汝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群林打断。
“我当然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一个白痴,你儿子才是白痴。对了,你都还在没有儿子呢。”周群林对着文汝诚说道。
“那丰宁伯的意思是?”文汝诚朝着周群林问道。
“你认为我为什么找你来教这个孩子?这不仅仅是给这孩子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周群林对着文汝诚说道。
听得这周群林的话,文汝诚微微笑道:“只用把他给带出来就可以了,我就随便了。哈哈,丰宁伯,我这就下去。你请放心。”
看着文汝诚从这房间里面走出去的身影,周群林想起了多年之前的那一个在京城名动一时的有志青年,没想到经过了岁月的冲刷在现在也变得这样的起来,心中不禁多了一声感叹之外还有着数不尽的忧愁。
文汝诚在走出周府的大堂之后,顺着那一条悠长的走廊在数个角落辗转腾挪之后来到了那偏房之外。这里倒是距离后厨很远,是在整个府邸临近前门的一个地方,在这里可以听见外面大街之上的叫卖声,可就是听不到后厨那劈柴做饭的声音。文汝诚在刚刚来到这里给韩郴授课的时候还不理解这周群林为什么要将这般吵闹的房屋作为读书的地方,原来这才知道。韩郴不喜欢到外面的街上看到行人,尤其是陌生人,在府里的这个地方可以恰好听见府外的喧嚣,应该这样可以激发出这孩子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与想象。
韩郴在今天是特别高兴地,早上刚刚说了一句先生还不进来吗?要知道这在一般的时刻这孩子可不会对着别人随意搭话,那怕是这府里的几年的丫鬟,几年的佣人也是一样的。
从窗外看去,现在的韩郴还在那里发着呆。
文汝诚从这门里慢慢的走进这房间里面,看着还在发呆的韩郴。问道:“小小年纪。你不学好,你看看周围的孩子,那个不是活泼好动,那个不是人小鬼大,就在看看你,你的内心里是什么样子的?莫说今年才刚刚六岁,就算你今年才六个月,现在你也应该哭一场,笑一场。人若没有了最重要的感情,那你和行尸走肉有何等的区别?”
讲得这话之时,那文汝诚将自己的头往上扬起,挺直了腰板。一副昂头挺胸的模样,在以往的京城里面定是引得一群孩子在拍手叫好,哈哈大笑。可是在戏虐这孩子的时候,他不仅不笑,而且就连那眼睛里面的眼神都不变一下。
这孩子未必也定力太好了吧。
文汝诚见到自己无论怎么样这孩子就是不会给予理睬,反正你在哪里弄你的,我在旁边弄我自己的,文汝诚蹲下身子,看着韩郴。
这样四目相视了一会儿之后,这六岁的韩郴直接被三十岁的文汝诚给看晕了过去,韩郴把自己的身体往后一仰,直接就晕倒在了那座位之上。
看着倒下的韩郴,文汝诚这下倒是被整的无语了,这只是一个孩子,自己怎么还和他杠上了呢?随着一杯凉水泼在韩郴的脸上,韩郴这下子被冷水给泼醒了。
醒来的韩郴一脸的惊讶,不过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的表情还是慢慢的逐渐消散了。转过头看着文汝诚的那张脸,这次主动地回避了文汝诚的目光,而是将自己的头给低了下去。
“这么快你就低头认错了,好啊。来小祖宗,你给我说一说你怎么会这样的难教啊,你说啊,你今天得说出一个前因后果来啊。”文汝诚的耐心在此时此刻已经被韩郴消磨的出不多得要一干二净了。
韩郴还是没有理会那文汝诚,文汝诚也没有再提这一件事情。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韩郴还是一如往常的端着一个小碗,碗里乘上一碗饭,夹上三四片肉和一口的蔬菜,就走到门口的地方,坐在了门槛上面吃着饭。看着门外纷纷扰扰的世界,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行人,韩郴还是一样的沉默。
在大堂里则是摆上一桌好的下酒菜,这文汝诚和周群林坐在了一起,两人一起喝着一点的小酒,看着坐在门口的韩郴,文汝诚是心中千言万语的抱怨想对着周群林说道。
周群林自然也猜得出来这文汝诚将要讲的话语,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韩郴。
这文汝诚还是开了他的口,文汝诚对着周群林问道这孩子在以前是不是内心受到过什么伤害?只见到那周群林对着自己摇了摇手。
他也便没有多问下去,再过几天的荷花便会凋谢,到时候这小家伙就不会坐在这荷花池旁边去看着那荷花了吧。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这里的芙蓉真有那样的好看吗?这可是一个六岁的孩童都被这妖艳的芙蓉给迷乱了双眼。
夜幕也在逐渐的降临,六岁半的韩郴马上就要有着七岁的年纪了,等自己长到十岁的时候,周群林会把自己给送到这书院里面去学习一些圣人之学。那时候这文汝诚也得接着参加自己的第四次科举的殿试了。好歹这在当年也是一个省元,怎么可以连一个进士的身份都捞不上呢?
就是因为这多年的屡次考试都是名落孙山的,所以这文汝诚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面都不敢回到自己的家乡,只是敢在这东京汴梁每天以写字作画来糊口。
原本三十岁早就应该成为为人父母了,但是这没有考上哪一个功名,自己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敢去指望着他人来和自己受着这苦呢?
文汝诚在不经意间只要一旦想到这些问题,就会变得忧心忡忡和手足无措。毕竟谁会想要这样的一个生活啊?在原来自己也曾是一方学子们中的翘楚,自己也曾经站在过高山之上俯瞰着这天下的芸芸众生,可是现在却是自己就连在这天下吃上一口饭都已经是一个问题了,原本打算在这第三次科举考试之后自己要是还在没有考上这进士,就用这贡士的身份去一个衙门谋的一个刀笔小吏也是足可以平平淡淡的过完自己的这一生。
在这时候被周群林喊道这地方来,无疑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毕竟在这里谁会拒绝免费的吃住和每年一万钱的诱惑呢?
看着房外的韩郴又坐到了荷花塘的旁边,这文汝诚走到那韩郴的旁边坐了下来。
看见先生来坐到了自己的旁边,这韩郴说出了一句:“先生也一个喜欢莲花的人吗?”
“莲花,这名字,我呀管这叫做芙蓉,你的那个莲花的名字就是寻常百姓喊出来的名字,我的这名字才是文人墨客对着她的称呼。”文汝诚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讲到。
韩郴则是听得一脸的无奈,明明很多的时候都会听见有的下人会管这荷花叫做莲花的,有的下人却是将这荷花就叫做荷花的,也有的将这荷花叫做藕花的,为什么一个名字换一个称呼就可以分出这寻常百姓人家和文人墨客,这属实是让人不懂。韩郴今年还没有七岁,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的问题。
韩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文汝诚,向他问出了昨天已经向他问过的问题,是不是这荷花会变成一个妖怪,然后把自己给吃了。
文汝诚瞪大眼睛朝着韩郴问道小鬼怎么每天都是相同的一个问题。韩郴还是接着说道,这在去年掉在了这荷花池里一个丫鬟,为什么到了现在都没有回来,一定是被这荷花给吃了。
文汝诚则是也慢慢的看着这荷花,随手一摘,摘起一朵粉红的荷花放在了韩郴的手中,“以后你就看着这荷花吧,喜欢数的话,那么你来数一数这荷花的花瓣一共有着几瓣?”
“啊,先生,这有什么意思啊。”韩郴无奈的对着文汝诚说道。
“我让你数,你就得数,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你现在能够认识几个字?所以就先从这身边你感兴趣的东西,我来给你教起。”文汝诚将这一朵荷花放在了韩郴的手中。
一个六岁半的娃娃自然是对这数字并不陌生,在数了数之后,十七片的花瓣。这些花瓣全部都是那样的妖艳,不知道可不可以吃?
韩郴真要拿起一片荷花放入嘴中的时候,猛然想到,这我还怕他把我给吃了呢,我怎么还去吃它呀,算了算了。
随手一丢,那柄荷花便被丢在了荷花池之中。
这时转过头来的文汝诚看着那韩郴将那一柄荷花给丢在了荷花池之中,一看就坏了。
“你数了,那荷花上面有着几片的花瓣啊,你来给为师说一说啊。”这文汝诚向着韩郴问道。
“我数了,我数了,我一共数出了十七片的荷花。”韩郴对着文汝诚说道。
“哦,你说是十七片就是十七片呀,我可是还在没有数着这花瓣的数量呢。”文汝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