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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李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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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休息时间,教室里闹哄哄的。

男生们聚在教室后面,一起挡住了监控,造成了一个监控死角,他们脚下是个蜷缩的人。

洗得发白的校服,被弄得脏兮兮的头发,还有那厚重的眼镜,很普通的长相,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看。

是那种人群中走过了,就能忘掉的长相。

男生们哄笑着,有人用脚踹他,有人用拖把涮他的头,还有人用烟头烫他,而那个人始终一言不发,就那样缩着。

就在他们拿出那桶厕所污水的时候,我拾起桌子上的书,朝着一个人扔过去,书角砸在那人的脑袋上,流下了血。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转头看我。我支着脑袋,声音很轻:“差不多得了。”

在外围位子的黄毛一下笑出来,他说:“大小姐,你没事吧?”

他依旧趴在地上,我对上了他的目光,和那时候的不一样,没有吃人的凶狠,没有死灰的绝望,这是十八岁的他。

铃声打响,他们像鸟兽一样轰散开。

他也站起身,捡起了掉落的眼镜,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头发被拖把涮得很脏,污水凝结在头上,眼镜腿也断了,胳膊上的衣服还被烟头烫出了一个洞。

语文老师夹着书走了进来,她把手上的试卷给第一排,让他传下去。

传到我这的时候,我看到我下面的一张试卷,名字写得很端正,李原。

我抽了自己的试卷,把卷子传给后桌。

我听见后桌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快传下去,快传下去,病毒爬我身上了。”

我转头看,后桌拿着一张试卷,只捏了一个角,在四周扇来扇去,然后又揉成一团去扔人,周围人骂着躲开。

最后这纸团扔到了李原的桌子上。

他沉默地拿起来,展开,一点点地把它揉开,只是很皱了。

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旁边是班级的公共垃圾桶,他旁边的人,使劲把他的桌子往旁边移,直到拉开了很大的一段距离。

我们的座位一直是自己选的,选的时候,大家和关系好的人都提前说好了,你坐这里,我坐那里,我们要坐在一起。

最后剩了个垃圾桶旁边的位子,又脏又臭,旁边还放了拖把扫帚。没人愿意搬过去。

但总有人要搬过去,所以李原搬过去了。

老师开始讲试卷,我把红笔拿在手上,托着腮放空。

李原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平凡,普通。

我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他就像毫无存在感的幽灵,我从记忆里搜寻了好久,也只搜寻出了几个片段。

一个是开学的时候,他穿着开胶的运动鞋,背着很旧的书包,戴了一副很厚重的眼镜,他走进来,然后挑了一个座位坐下,没再说话了。

男生们聊家里多有钱,聊泡了几个女朋友,还聊看没看过片,这都是暗处聊的。

明处他们聊家住哪里,聊玩什么游戏,聊鞋子聊衣服,总之什么都聊。

但是没人和李原搭话,他一直安静地、默默地坐着,看手里新发的书。大家自己挑选朋友,但他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

一个是体育课上,体育老师说,大家两两找搭档,我们开始下面的练习。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全班有四十一个人,这就注定了,有一个人会落单。

大家对视几眼,就找好了各自的搭档,女生的人数是刚刚好的,但男生多出来了一个,于是李原多出来了。

大家开始练习的时候,他站在边上,很窘迫。

体育老师问:“谁愿意带李原同学一组啊?”

没人回答。

最后体育老师尴尬地把他塞进一个组,那组的两个男生都没理他,于是他还是一个人站在了旁边。

而在这些片段里,我和他几乎没有交集,要真抠出什么交集来,只有一次周考。考试的地点在一栋楼,教学楼又在另一栋楼,他发现笔袋不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借笔。

只是他最后还是没说话。当时我刚好带了两套笔,涂卡笔、橡皮、黑笔,刚好都是两套。

我戳了戳他,把橡皮和笔递给他。

当时他应该是有点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很小声地和我说了“谢谢”。

后来笔还回来了,全新的,还带着五颗大白兔奶糖。

包装纸有点脏,我没吃,随手放在桌子上,只是天气太热了,很快就化了,黏糊糊的一片。我把它们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我和他只有这一次交集。

下课后,邻桌的女生挽上我的手臂,让我陪她去上个厕所。

我说:“等等,我先去丢个垃圾。”

李原还坐在座位上,他用一张餐巾纸,擦头上的脏东西。

擦完了,掏出一卷很小的胶带纸,粘他的眼镜角,旁边是他的旧书包。

我从他边上走过去,回头的时候瞄了一眼他的桌子,很脏,桌面上还有用红黑色水彩笔写的大字,“傻逼脑残,等等。

霸凌已经开始了。起因是因为他落单了,他没有朋友、没有钱,后因是高中的生活太无聊了,他们需要找东西发泄自己的情绪。仅此而已。

前男友现在还是我的追求者,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吃午饭,然后抢我的书,让我踮着脚去够,扯一下我的头发,拍一下我的肩膀,又或者抓了虫子放我课桌里。

我觉得他简直有病。

于是在他第十次抢我书的时候,我把他桌子上的水拿起来,拧了盖子,往他的头上倒了下去。水滴滴答答地,从他的头发上流下来。

刚刚还热闹的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这份安静一直持续到班主任的到来,我们都回到了座位上。

我摊开书,四面八方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依旧写我的字。我是真的很烦,也是真的觉得他脑残,难道他觉得把我的书扔来扔去,往我课桌里放毛毛虫,我就会喜欢上他吗?

简直有病。

班主任说要出张黑板报,就写距离高考仅剩45天。有人抱怨还有这么久,现在出什么黑板报。

班主任用戒尺把讲台敲得砰砰响:“高考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也是决定你们人生的分水岭,所有人,都给我精神起来!”

下节课是数学,我掏出数学书,数学老师列了一堆题,走之前又发了两张试卷,我把试卷摊开,有气无力。

自从我浇了那一杯水,班里的气氛就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虽然我没受什么影响,但我的傻逼前男友受了点影响。

他本来和另外两个男生并称“三剑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近不爱带着他玩了。

但我觉得,这班里的气氛本来就奇奇怪怪,只是以前在暗面里,现在慢慢浮现到明面上了。

我没空管他们,我打算好好读书,这辈子我定了小目标,考个清华。

一节数学课后,我把这个小目标划掉了。

我还是避着李原走,偶尔对上目光,也是马上移开,他给我的阴影太大了,以至于看到他,我还会想起那满身的血污,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我不想死,所以我避开和他接触的一切可能性。

直到班主任成立了一个所谓的学习小组,一组八人,四男四女,分成五组,刚好四十人。

只是他好像忘了,班里有四十一个人,所以注定有个人是要被丢出来的,每个老师都会忘记这件事。

大家窃窃私语,很快就拉好了阵营,他们努力地不让自己成为这个被抛弃的人。

我没动,身边已经有人缠了上来,是邻座的女同学,后桌也戳我的肩膀。

他们说:“林娇娇,我们能不能和你一组?”

我朝他们笑笑:“当然可以。”

所有人都很自然地认为,李原会是被剩下来的一个,因为以前的每一次,每一回,每一个体育运动,每一回群体活动,他都是被落下的那个。

如同黑暗里永不见光的老鼠。

只是这次出了点岔子,班上的“三剑客”换了人,有人被踢出来了,于是有人加入了进去,顶替了他的位子。

最后只剩下我们的小组少了个人。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即使他前段时间,在全班面前被我泼了水;即使他因为这件事,被踢出了他的小团体。

但他还是来求我了,他讨好地笑,问我能不能让他加入。

他不想落单,谁都不想落单。

我看向角落。李原很安静地在纸上写字,有点长了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他戴着厚重的眼镜,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娇娇。”组里的女同学扯了扯我的衣服,其他的组员看向我,他们主观地把我当成组长,于是来询问我的意见。

他们认为,我最后还是会选择眼前的人,这位被抛弃了的“剑客”,哪怕我前段时间跟他闹了一点小矛盾。

因为李原是永远被抛弃的人。

他们期待地看着我,等待我说出答案,宣判李原再一次的死刑。

我微笑着:“不好意思,我们组已经满了。”

身边的声音嘈杂起来,他们互相耳语,他们看向这件事的中心,无数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如芒如刺。

被抛弃的剑客站在舆论的中心,他在一瞬间面如死灰。

李原也抬起了头,疑惑地、探究地看向了我。“林同学,我们组,什么时候满了呀?”

后桌朝我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这不是还有个位子嘛。”他们都看着我。

我转头拿下节课要用的书。

“听说游戏机发行到了最新款,我爸爸说要鼓励我,既然大家和我一起学习,那就给你们都买一个吧。”

后桌不说话了。

有其他组的人挤过来,羡慕地挤眉弄眼,连声哀叹,问我现在加入还来得及吗,他们心知肚明,却没有再提起。

但所有人都知道,班里的局势已经变了,原本那个亘古被抛弃的人,这次找到了他的团体,而被扔出来的,换成了另一个人。

霸凌者不是沉默者,沉默者及是旁观者,最后有了杀人者,但杀人者又何尝不是旁观者。

当有一个固定被欺负的人时,他们发自内心的开心,只因为有一个人正在被霸凌,这样他们就不会成为下一个被霸凌的人。

但现在,霸凌者被踢出了局,成了旁观者,又或者说,下一个被霸凌的人。

班主任来到班里,问我们是否分好小组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他,分好了。

班长把分组名单递给了他。我看见他拿着名单的手停了一下,看了两遍,才抬起头:“还多出了一个人,谁愿意加这位同学进组吗?”

底下面面相觑,没人回话。

于是他随便指了一个组,那个小组的组长说:“老师,我们小组都是很熟悉的人,不想插进来一个人了。”

班主任尴尬地站在原地,他又指了一个小组,同样被回绝了。

他问到了我们组。我正哼着一首新学会的民谣,听到他的声音,我抬头看他:“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们组不想加人了。”

班主任问了一圈,最后他被随便塞到了一个小组里,我听见那八个人聚在一起,他们说:

“好烦啊,为什么要把他塞进我们组啊,烦死了,别的组不行吗?”

下节课是体育课,大家三三两两地走向操场,邻座挽着我的手,跟着我走,旁边三个女生也跟着我,她们找我聊天,声音放得很低。

“娇娇,你怎么让李原加入你们组啊,他,他这个人,好恶心的。”

我转头看她们,很惊讶地睁大了眼。

“啊,这样吗?”

她们点头,争先恐后地和我说,说他身上散发着恶臭,说他那发旧的书包,说他爸妈来家长会那丢脸的样子,说他阴郁、恶心,像阴沟里的老鼠。

我认真地听着,等她们说完了,我才说。

“可是我觉得猴子更恶心诶,他老是扯女生的头发,还乱扔别人的东西,上次还往大家的抽屉里放了虫,你们不都被他放过虫子吗?”

我看向挽着我的邻桌:“他上次还把虫子放你帽子里,毛毛虫,太恶心了。”

邻桌的脸白了,我们往前走,她们又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话,只是恶心的人换成了另一个,她们说,猴子这个人,她们早就想说他了,恶心。

身边有几个男生走过,他们过来搭话,他们说,原来你们也这样觉得啊,我们早觉得他恶心了。

人总是这样。

上体育课的时候,依旧是两两一组,虽然体育老师上次刚知道,班里其实有四十一个人。

李原依旧站在原地,他默默地退到了阴影里。

一个男生朝他走过去,这是班里最文静的男生,他说话很轻,他们叫他“书呆子”“娘娘腔”,之前他都和猴子一个组。

我听见他说:“李原,我和你一组吧。”

李原抬起了头,他说,好的。

我们这楼的厕所坏了,上厕所得往上面的楼层跑。

语文老师布置了一张卷子,宣布下节语文课前写完,于是这场课间休息,只剩下教室里唰唰唰的下笔声。

我和邻桌说:“我去厕所了。”

她愁眉苦脸地看了我一眼:“我试卷还没写完呢。”

我抽出自己的试卷递给她,“慢点抄。”

她欢呼:“娇娇,你真是个好人。”

楼梯口,我撞上了一个人,洗得发白的校服,还有那厚重的、破了一角的眼镜,平凡的,普通的。

他的眼镜被我撞在地上,他蹲下去捡,我也蹲下去捡,我看见他的眼睛,不是那种深沉的黑,隐隐泛着褐色,好像咖啡。

我把眼镜递给他,他戴上了,声音很轻地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摇摇头说不用谢,然后往楼上走。

“林同学。”他叫住了我。我转头看他。“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那么怕我吗?”

他只是站在那里,黄昏的光落在楼梯的扶手上,落在他的身上,安静的、沉默的、漆黑的,如同隐入暗处的飞蛾。

但飞蛾会扑向光和火焰,他不会。

我动了动脚,朝楼上走去:“有些问题,你不需要知道。”

“好,”我听见他说,“谢谢。”

猴子被孤立了。

有人代替了他“三剑客”的位子,但他不甘心,他试图再次挤进去。

于是在他们说话时,他从旁边探出头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小团体,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他们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很默契地转过了身,继续聊。

他缩了回去,他很不安,所以他干了一件事。

他来抢女生们的书本,举得很高,不让她们拿到,他抓来了毛毛虫,放在她们的抽屉里。

他没有把本子扔来扔去,因为没人会和他玩接力赛了。

邻桌是个眼睛很大的女孩子,她性格很活泼,同样也很娇弱,还有一个,她是黄毛一直暗恋着的人。

黄毛喜欢她这种类型。

我在她的帽子里看到了一条毛毛虫,我告诉她,她尖叫一声站起来,使劲地去抖帽子,一边哭,一边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那毛毛虫掉在了地上,蛆一样地扭动起来,而邻桌崩溃地蹲在地上,她说:

“谁啊,是谁啊,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病啊!”

黄毛站起了身,他踩死了毛毛虫,然后朝着坐在边上惴惴不安的猴子走去,他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黄毛把他打趴在了地上,我看见他捂着肚子,脸上的神情迷茫。

他当然会迷茫,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做的,他扯女生们的马尾,把她们的书丢来丢去玩接力赛,看着女生们在教室前后跑来跑去。

他从外面抓来毛毛虫,然后放在她们的抽屉里,看她们惊恐地大叫。

但那个时候,她们哪怕跑得气喘吁吁,被吓得惊慌失措,也只会对他说:“你这个人好坏啊。”

男生们也只会笑着,和他一起玩这个游戏。

我把邻桌扶起来,然后对他说:“真的太过分了。”

后桌又在玩垃圾投掷游戏,他转头把垃圾揉成一团,往垃圾桶丢,只是他投得不准,那垃圾掉到了李原的头上,桌子上。

他一直这么干,每次都没投准过,他是可以起身去丢垃圾的,但他没有。

我转头看他,李原抽了张纸,安静地擦拭掉在身上的垃圾,里面包了口香糖,掉在了他的头发上,黏得拉丝。

我盯着他,看他一点一点抠下那被嚼得发烂的口香糖。

我转回了头。

班主任过来宣布,下节课体育课改成了英语,他来教室转了一圈,让我们把要用的教材快准备好。

大家唉声叹气,一片怨声载道。

我把英语书抽出来放好,然后转笔,笔头的流苏被转得一甩一甩。

我听见后面传来小声的说话声音,我认得出她的声音,尖尖的、细细的,是小白莲花,也是猴子的暧昧对象。

他们曾经在保健室,拉了帘子,干着一些事情,有人听见细细碎碎的呻吟从帘子的背后传来。这事还是很久之后,有人悄悄来和我说的。

“啊不会吧,为什么要拉这种人进组啊,她不会喜欢李原吧,那她也太恶心了,和那种人……”

她的声音很响。我转笔的动作停下了。

她还在说,窸窸窣窣的,她自认为声音很小,所以班里的人听不见,又或者说,她想让班里的人听见。

我轻轻柔柔地甩了甩笔,然后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一脚踹翻了她的桌子。

桌子里的东西叮叮当当地往外倒,她有一面镜子,用来看她精心卷的头发和刘海,这镜子摇晃两下,掉在地上,碎了。

她呆呆地抬头看我,手里还拿着卷发棒。

我微笑着,问她:“我是哪种人呢?”

她惊惧地看着我,没说话。

刚刚还闹哄哄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看向我,李原也看向了我,他已经把头上的口香糖摘掉了。

班主任被叫了进来,他皱着眉头,看向了地上这一片狼藉:“大家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我转头看他。看着他脚下的皮鞋,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对他说:

“老师,怎么办啊,我妈妈前天才给学校捐了栋楼,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这么说,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看见他顿了顿,说:“出去罚站,站一节课。”

小白莲泪眼婆娑地看向我,她小声地说:“老师叫你出去罚站呢。”

班主任手上拿着一把很长的戒尺,他把戒尺对上了地上的一片狼藉,他说:“我说的不是林娇娇同学,你,出去罚站。”

我看见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最后还是站在了教室门口,一边哭,一边抹眼泪,但没有人去安慰他,她的朋友避开了她的眼睛。

班主任看向我:“林娇娇,回座位上去。”

我没动。

英语老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班主任的脚步停住了,他转头看我:“你还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委屈的扁扁嘴,“我不想外面这位同学坐我附近了,能不能把她换掉啊。”

他看起来很头痛,他准备速战速决,于是他问我:“你要把她换到哪里去?”

我看向李原,他坐在阴影里,这片喧嚣仿佛和他无关,他将这一切排除在外。

我指向了他,我说:“老师,把她换到那里去。”

门外的人哭得更大声了,只听见嘎吱嘎吱的风扇声,和门外那号啕的、歇斯底里的哭声。

班主任沉默了,半晌,他说:“不好吧,女同学坐在那里。”

也是这时候,黄毛突然举起了手,他把书卷成一个传声筒的样子,指着猴子:“老师,他愿意代替那位女同学。”

猴子颤抖了一下,他拼命地摇头:“我,我没有。”

班主任盯了他一会,他说:“好,下节课你搬到那里去,李原同学把位子收拾干净。”

英语老师走了进来,开始上课。

“娇娇,”邻桌碰了碰我的手,她说,“她一直那样,很恶心的,听说她和猴子还有不正常的关系呢。”

我把书理正,摊开了笔记本:“啊,是嘛,我都不知道呢。”

“是啊是啊,”她点头,“听说他们在保健室干那种事呢,可恶心了,能跟猴子这种人扯上关系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垂下眼:“那真的太恶心了呢。”

下课铃打响,外面的人终于走了进来,她哭得两只眼红红的,也到了猴子搬座位的时候了。

只是他哆哆嗦嗦的,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桌椅,他没有动,他以为自己不动,所有人就会渐渐淡忘,他就不用搬到那里。

那个阴暗,被所有人唾弃的角落。

黄毛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敲敲他的桌子,示意他起来。

我托着脸看这场闹剧。

身后有道目光死死地瞪着我,我转过头去,看见小白莲花那双红肿的眼睛,她讨厌我,她恨我,我希望我和她一样。

可是,她没有办法。

李原正在写题,他把试卷摊平,用一支铅笔在草稿纸上演示过程,得出答案后,又用橡皮把草稿纸擦干净,继续下一题。

他好像很喜欢数学,很巧,我最讨厌数学。

我抽走他那张草稿纸的时候,他抬头看我,依旧是那样平和、安静的,像极了腐败而死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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