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九秋阁（1 / 2）

沧澜天怆，诡市夜凄，繁华极尽。奈何鬼面遮人颜，沧水滔滔，恶行无迹。

此去事寂，万贯家财，奴仆阿谀。纵使是子恶弑父，母毒食子，何曾罪孽。

这几句腌臜污浊的江湖小句，出自那千启城那占术子所编的《七境异录》之中，说的便是这沧澜城的黑市。自那小调被传唱之后，沧澜黑市的事便渐从江湖中流传开来，如今沧澜黑市已是臭名昭著。

据《七境异录》中又所述，沧澜黑市之中，街上百花盛放，极尽繁华。但街上人人皆都带着面具，此间无法无度，即使是手足亲人相残夜常也事。

天下熙熙攘攘，自不乏些隐匿的灰地在这世间各地，说到黑市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只要是卖些盗赃劫物的不义财，江湖的隐秘情报，或是些毒药禁物、强弩军器、取人性命勾当的地方，那都可称为黑市。

但沧澜城这座孤城却天生是个是非之地，正正地落在苍、申、巽三国之间的孤地中，各国各派势力鱼龙混杂。

这些势力在沧澜城中，当然都各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便成就了这沧水边上的黑市。黑市中混杂着四国隐秘势力，而且沧澜黑市又建在沧水崖边，是以沧澜黑市中杀戮为常，还有什么比抛入怒号的沧水更易毁尸灭迹的？

此间自有许多骇人听闻的事，只说是这黑市街上的花木都格外红艳，只因其以底下埋着的万千尸首为肥，每每开放都如鲜血一般殷红。又说这沧澜黑市建在悬崖边上，就是为了方便黑市的恶人们毁尸灭迹。

但无论在何时，黑市即使再有名，都只藏在黑影之下。可暮雨阁却偏偏反道而行。

所以沧澜城中才不过几年，暮雨阁便已然声明大盛。在这沧澜城中谁都知道暮雨阁的名字，但又谁都不知晓它的底细，只知道暮雨阁似乎与潇湘一脉有所关联，又有传言它和沧澜城主府有些交情。

暮雨阁爱和那些城西的穷鬼混在一起，所以城里的商贾大家都看不上它。

因为暮雨阁只做一些和城西的贩夫驺卒、码头苦纤或是马漕二帮的穷苦生意，声势虽大，但毕竟是些乌合之众，所以暮雨阁人心难齐，所以数年间难免经常出些乱事。

也就幸好暮雨阁门主心思玲珑，而且这几年间事事都亲力亲为，后来暮雨阁中的几位掌事也渐能独当一面了，暮雨阁这才慢慢地稳住了阵势。

暮雨阁爱做些走江湖的生意，所以在黑市中的建了一个小楼，买卖各地的奇物，勉强算是撑起了个门面。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若要想知道沧澜城的事情，只怕谁也绕不开暮雨阁这三个字。

倒也正是因为暮雨阁做些穷苦生意，这有钱人毕竟是少数，穷人却是万千之众。只有是有人的地方，那一定就有穷人。所以暮雨阁的耳目、暗信遍布沧澜城各处，在这沧澜城的各处大街小巷之中，只怕十之一二都和暮雨阁能沾上点关系的。

所以人人都说：在这沧澜城没有暮雨阁不知道的事情，便是如此道理，无论谁想打探沧澜城中的辛秘之事，只怕都绕不开暮雨阁。况且这暮雨阁的天下商通七境四国，其势之大在沧澜城谁不都得敬上三分。

夜千羽眼前的这个戴着青木苍狼的女子，便是暮雨阁的门主。

夜千羽跟在暮雨阁门主的身后，只见她缓缓走到了沧水边才停了下来，回过头淡淡地望着夜千羽。

夜千羽被她看了两眼，便觉得心里有些发毛，缩了缩脖子说道：“老板，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想着赚点小钱。”

暮雨阁门主转头望着沧水，轻声说道：“赊刀，你怎么就知道你赊出了刀，钱就能收得回来？”暮雨阁门主戴着面具，所以说话沉生闷气的。

夜千羽哈哈一笑，得意地说道：“我见第一天从沧澜城东进城，就有人给进城的米粮都得征米粮税，而且这米粮税却是实实在在地去收米粮。据说这城东苛收米粮税已经三年了，既然征了那么多米粮，总不能一直放在粮仓里喂虫鼠，这米价以后自然得便宜的。”

暮雨阁门主摇摇头，说道：“点石化成金，人心犹未足。你也不想想那存粮的人在等些什么，米粮价之事关乎沧澜城生计。也就是今天我恰巧路过，如果你闹的动静再大些，你真觉得自己能把这钱收回来吗？”

夜千羽挠挠头说道：“我就是做些小本生意，应该也没什么人信的，他们不至于杀人灭口吧。你说我要不要今晚就逃出沧澜城？”

暮雨阁门主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现在知道怕了？不过此事还不至于，这段时间你自己安生一点就是了。”

夜千羽侧目望着暮雨阁门主，心中想着也不知道她每天戴着面具，也不知道是长的什么样，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是认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夜千羽想了想，说道：“我在想，怪不得城西的人都说暮雨阁门主是个好老板。这次不是你提醒，只怕要惹出大麻烦来了。”

暮雨阁门主望着眼前沧水的夜潮，说道：“这城西小半的人和我们暮雨阁做生意，人家自然会这么说两句好话了，也就是暮雨阁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会做些穷苦的小生意，哪里说得上是好不好。”

夜千羽只见她站在沧水边，望着眼前的沧水，即使是隔着青木面具，夜千羽也能看见她眼中的阴郁和倦意。

夜千羽忽然开口说道：“你帮我找我师妹和倒霉师父，我还没谢谢你呢。要是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且尽管开口。”

暮雨阁门主轻笑道：“你能帮我什么？你现在赶紧走，让我一个人待会就是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