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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羽洁翼-8(By&神无怜只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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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

“可我那时真的看见了!虽然只有一瞬间……?v?v?”

“像是天使一样,很美丽。”

从歪歪扭扭、错字连篇、夹杂着读音的文字,变得逐渐工整,有了标点符号,还画上了可爱的表情。

纸页或是被泪水浸湿字迹模糊,或是沾上了清晰的墨手印,或是边缘处折角翘边。

这是我人生中印象最深刻的文字,只要读着这些句子,仿佛就能看见她一路成长的模样和灿烂的笑颜。

还有无数随手画下的图画,从一开始讲述自己经历的阴沉灰暗,到后面逐渐舒展开来,并增添了色彩。

倾注于文字和绘画里,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曾经和怜音一同度过的日日夜夜,此时再次现于我的眼前。

终于,这份感情再也无法掩饰。

好想再见怜音一面,现在就想。

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产生过要去看望她的想法,是因为我很害怕。那时我看见了她眼中的我真实的模样,如此狰狞恐怖,我害怕她厌恶我,憎恨我,然后再也不愿见这个欺骗了她感情的我。

我害怕,如果她永远不再对我展露笑颜该怎么办;我害怕,如果她不再原谅我、把我视为一头怪物该怎么办;我害怕,如果她已经遗忘了我们共同度过的日子,视我为陌生人该怎么办。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念她,也非常担心她,生在那样的家庭,如果真的再次被虐待,她又该怎么办呢?但已经给她带来如此深厚的阴影的我,出现在她面前真的合适吗?

想要守护她,却不得不远离她,两种矛盾交织纠缠,永无止境地困缚着我,让我无法迈步。

我努力回想着怜音被带走的那天夜里,她是自愿选择留在父母身边的,那个时候她的脸上有一丝不舍吗?她有曾流露出留恋的目光吗?她是否有向我求援呢?

我想明白,想要搞清楚这一切。

夜间,我再次化身为恐怖的暗鸦,宽阔的翅膀穿过云端,降下不详的阴影。我从政府的资料库中窃取了户籍资料,然后找出了姓氏为“优井”的家庭的住址。

曾经已下过决心要守护怜音,所以便让我见证现在的你是否幸福吧。

如果她的父母还是那样顽冥不灵,让她遭受伤害,那么我就将他们斩杀,将怜音夺回来。

怜音,向我伸出手吧,让我知道你还需要我,不要委身于痛苦,不要向黑暗妥协。只要你向我求助,无论那是怎样的深渊,我也会奔赴你的身边与你一同面对!

不管你会如何看待我,我的本心依然没有变过,就算你厌恶我的罪孽,我也深知此刻的我会全心全意地为了你而战斗,绝不会背叛你、让你受到伤害。

绝不会。

特意挑选了一个周日,在凌晨未明前,我飞上高空,在黑暗的掩护下前往隔壁城市。

只要见一面就好,让我确认她是否幸福。

只要知道她安然无恙,那样我就可以放下悬着的心,放心地离去了。

我特意带上了曾经给怜音买下的樱花头饰,当时她的眼神是那么渴望,让我一直没有舍得丢弃。虽然那时她把头饰还给了我,但这次如果我确认她真的已经得到了理想的新生活,我就将它再次送给怜音。

怜音的家是一栋漂亮雅致的西式建筑,我落在隔壁的高楼的天台上,启动远程侦查系统,瞬间我的眼睛具备了足以匹配狙击镜的缩放倍数,音波接收器也对准了目标。站在遥远的楼顶便能监视和监听怜音的生活。

怜音的房间貌似在二楼,我沿着窗口望去,看到了她的房间。这是个非常漂亮的房间,墙壁上贴着粉红色的壁纸,小床上放满了可爱的玩偶,看起来环境非常好。

看见怜音了,还是那张熟悉的小圆脸,但有些奇怪的违和。仔细观察我才发现,她穿着与我印象中不同的鲜艳衣服,正在穿衣镜前专心梳理着头发,原本的一头长发已经剪成了齐耳的短发,虽然还是那张脸,但给我的感觉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

这时,楼下传来了她母亲的声音,“小铃,不是说好要出门吗,准备好了吗?”

怜音立即对这腻耳的昵称做出了回应,然后做了件差点让我从楼顶跌下的事情。

“好的妈咪,我来了!”

她开口回应了。

这么一来也就是说……失语症已经治好了,但……这怎么可能?和我在一起的四个月时间都没有恢复,反而和那种父母一同生活……

雷击险些轰碎我的内心,那个住在高档房屋中的怜音忽然间变得无比陌生,仿佛只是有着同样相貌的另一个人而已。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怜音的失语症痊愈后正常说话的声音该是如何,在我的想象中,她的声音一定带着一丝飒爽,如鸟鸣般清脆悦耳。但实际上她说话的声音要更为柔嫩甜腻,像是糖放多的巧克力酱一样。看着她开合嘴唇发出这样的声音,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一股深寒侵入到内心之中。

那孩子……真的是怜音吗?

随即发生的事情都好像走马观花一样,我不断在楼宇间辗转腾挪,以不同角度观察他们的行踪。一家三口出门了,她的父母没有变化,还是像初见时那样讨人厌。

很快他们来到了公园,怜音蹦蹦跳跳地走着,忽然看见湖边有人在划船,于是以那熟过头的樱桃般的声音说道:“妈咪,我想划船!”

“乖,不行哦,你不是和朋友们约好了吗?”

“那好吧!”

说着,怜音来到了公园的儿童区,和其他几个小孩子一起玩了起来,他们玩了滑梯和秋千,怜音似乎很开心,咧开嘴大声笑了起来,期间怜音的父母一直在旁边看着。

过了一段时间,孩子们似乎十分尽兴,于是约好下次再来就散场了,三人又回到了家中。怜音来到二楼,坐在书桌前摊开了本子,似乎是在写日记,这个距离我就连本上的字也能看清。

“今天和朋友们去公园玩了:我很听爸爸妈妈的话,大家都夸我懂事。小春今天穿了身非常可爱的裙子;人家也好想有一条,爸爸妈妈那么好一定会给人家买的吧还有在玩秋千时我看见了一只被压死的蚂蚁,真是好可怜,它死前一定很痛苦?:/”

宛如是在完成一项什么任务,怜音写下的文字相当潦草,标点误用,表情也画得相当随意。

“小铃,日记写完没有,不是说帮妈咪做饭吗,快下来吧!”

楼下再度传来声音,怜音一溜烟跑了下去。到了厨房,她帮母亲拿出了一包正在动的东西。我仔细凝望了很久才看出那是一袋银鱼,那是一种又小又透明的鱼类,可以直接生吃。怜音把还活着的银鱼放进碗里,然后打开一瓶醋直接倒了进去,无数银鱼受到刺激挣扎地游动起来,看起来像是沸腾了一般。

我无法再看下去。

在我的记忆里,怜音总是穿一身素色而且轻薄、有些近似男孩子的衣服,从来不会穿这种把自己包装成洋娃娃的裙子。

怜音的发型应当是乌黑笔直的长发,随着走动优雅地晃动,而不是这么一副娃娃头。

曾经她的笑容都是平和恬淡的微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便无比灿烂,不是大张着嘴露出后槽牙,仿佛故意笑给别人看。

我认识的怜音是个相当固执的孩子,打定主意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绝不会故意讨好父母装好孩子。

以怜音的个性她绝不会写下如此矫揉造作的文字,明明她每次都是将自己的心声自然地流泻于纸张之上。

怜音不会无端索求任何东西,就算真的十分喜欢,她也不会这样虚伪地央求别人。

还有,怜音是那么热爱生命,就算是飞虫都会给予怜悯,如同圣贤般博爱和善良,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面无表情地杀生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无法理解,也不可能理解。

恐惧席卷内心,我心中那个怜音的形象正在渐渐失去重量,如果那孩子是现在的怜音的话,那么曾经的怜音到哪去了,那个我熟悉的,给予我希望和爱的善良的怜音去哪里了?

仅仅三个月,一个熟悉的人真的会有这样的变化,变成性格完全相反的模样吗?我不明白她的父母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教育怜音才会将她扭曲成现在这副令人反胃、肮脏至极的模样,明明看起来不像再度施暴的样子,难不成是怜音自发改变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过去那个眉宇间萦绕忧伤,无比痛苦,连笑起来都惆怅谨慎的怜音,在回到伤害她的元凶的身边时,竟然忘却了过往的悲伤,原谅他们了吗?

她脸上的笑容不像虚假,她的嗓音也是货真价实。现在的她生活在安乐中,就像是从未经历过那时的伤痛。

“哎呀,小铃,外面花坛里好像多出很多蚂蚁,我怕它们咬坏花茎,可以帮妈咪去用开水把巢浇掉吗?”怜音的母亲对她说道。

“好的!”怜音爽快地答应着,拿起热水壶来到门外,对着花坛里的蚂蚁窝浇了起来。

不可能,为什么……

我全身因为愤怒颤动起来,紧紧握着本打算送给怜音的樱花发卡,金属部分刺入掌心,一丝猩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滴下。

过去的怜音仿佛没在世上留下一丝痕迹便消失了,拥有同样伤痕的我们彼此依靠、相互陪伴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为了你舍弃了所有执念,把你当做唯一的希望,付出了那么多,都没能治愈你的伤痛。但为什么回到那种人的身边,你就能改头换面成这副模样呢,难道他们给予你的爱比我还要多吗?!

热水灌入蚁巢,渗入泥土,不一会洞口的水面飘出了无数蚂蚁的尸体,怜音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一幕幕和怜音一同走过的画面崩成碎片,无论是无声的倾诉,夜空下的对视,一同见证的花火,在这仿佛被凭空捏造,虚构出来的现实前都如此薄弱。

怜音应该是个善良的孩子,绝不会一边笑着一边虐杀生命。

啊,我明白了。

我来到女孩的身边,阳光下我的影子将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

缓缓转过身来,看见我的瞬间,她眼中的惊恐极速放大,曾经属于怜音的矜持、忧郁、痛苦、挣扎,还有残缺不全的怜爱,卑微轻贱的幸福,全都像是无法消逝的旧梦重新归于她的身上。露出那副恐惧的表情,脸上的伤痕仿佛都更加清晰了。

面对着我,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却立即停滞了。简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忘记了该如何说话。

giveme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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