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临云天（1 / 2）

虎狼对峙，引得校场上空前所未有的沉闷，积云压顶，致人喘不过气来。地上，碎石嶙峋，在此刻皆起伏发抖，弄得人心惶惶。力量使然，即使境界有限，也属宏观。

一呼一吸，与脉搏心跳同规律，暗劲在催动，主演着战前快奏。沉湎在惊心动魄、急不可耐的压抑中，目光挣扎，身躯受缚不可动。似在静寂的雨夜，又若直面泉涌般的扑腾焰火。在淋打，在灼烧……

僵持良久，两人都各怀心事，谁也没贸然发动事变。这不是大斗临场的酝酿，不是烘托氛围，是他们怕了。对，就是怕了，谁都明白不管不顾胡乱出手的后果，很有可能是会捣乱他们之后的行程的。因此，只能虚张声势，即使他们想战，条件也不允许，只能缓待一个救场。

场下人看傻了，以为他们如此大张旗鼓，是真的视死如归，要动真格了。可不巧，这场臆想中惊世骇俗的大战，只能停留在暖场的过程中。

“我不动手，他也不动，看来与我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场面活还是要有的。”褚方陵心中苦笑，没想到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竟发展成了一部戏。随声响，褚方陵身围戾气愈发浓重。

苍鳞獠牙森白，迷人的光泽与随后而起的一声怒吼，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这就是云琴的配合。

场面硬撑了好久。

“阿琴住手！”一道断喝，云琴乍时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撤回了全部装饰，法刀、法相应召终是回归了他本身，劲势也散得一干二净。

“大哥。”云琴转身，望着虚空上屹立的白衣青年男子，万分恭敬道。他心里也是长舒了口气，救场的人终于来了，他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毕竟，有那么点时候，他是真想把眼前这个对手碾碎的，但又有眼前这个亲哥的事先、事中的几次叮嘱，他也不好太过失仪，便只能压制。

“身为我云笙府之人，不顾身份，没大没小，为了一车女子与人私斗，若是传出去我云笙府颜面何存？念在你我乃是血亲，命你即刻回府，闭门思过，半年内不准再踏出府门一步。”凌空，一白衣男子言行令止道，神色却泰然，似乎丝毫不惦挂其影响。只是口上说说罢了。

“是，大哥。”云琴拱拳受命，随即转身下台，头也不回地径直朝校场出口处快步而去，他顿时神清气爽，终于没他什么事儿了。经历这次冷斗，他也从中发现了自身的很多问题与弊病，他现在要做的，是回府闭关。

见云琴退场，天上男子即背过身去，“我命尔等追随二少爷之后，小心看护，如今二少爷出此糗事，你们在旁却不予规劝阻拦，实乃不称职。就罚尔等自行领军杖五十，回府自省，如有再犯，定不轻饶。尔等可知？”男子冷声宣道，对象很明确就是下方一众随从。

“小的们知道了。”登时，一众随从齐刷刷地跪伏在地，甘愿领罚。这是他们大少爷的意思，更是府主的意思，他们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忤逆。

该说的都说了，男子稍侧首，微瞥下方台上肃立的褚方陵一眼，还不及褚方陵看清全貌的，他便长袖一挥，飘然消失在了这片领空上。“就这么走了？”说实在，褚方陵也是出乎意料。

适时，当一切人都散尽后，他才将悬挂着的心妥妥地放了下来。终于结束了，这次对他来讲还真是够惊险的。

“仗空飞行，起码得是凌渊期修为。他又是云琴大哥，莫非，他就是云笙。”在铁锁掉落，铁笼被“吱呀”打开的那一刻，他这样想到。那个意味深长的轻瞥，而今还历历在目。

“大哥哥…你好棒诶。”就在这时，他怀间一暖，短发少女很是激动地扑进来，索求救赎。她没想到，这一天，她终于是逃过命运的魔爪了。

褚方陵也是一惊，不过后来，他也是微笑着揽住了她。看着眼下还不及他腰的女孩，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眼圈不禁一阵发酸。神态显得有些错愕，忍不住，他伸出手，抚了抚女孩娇小的脑袋，眼中尽是宠溺。

“民女们谢谢大人。”

一错首，只见，一群女子皆跪倒在地，形成一片。从她们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楚楚可怜与暗埋眸深处的仅存的一丝坚韧。是生活的残酷磨平了她们意志，占据现下她们灵魂的，有大多数是绝望。

她们之中，还有未婚配的妙龄少女，有初成人妻却不幸丧夫的少妇。她们都有无数苦衷诉说，但她们该向谁去说。权势、金钱、实力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衡量标准，手无寸铁、身无分文的她们能向谁去诉苦？谁又能为她们主持公道？她们只能蜷缩、后退，苦苦迎来命运为她们定下的结局。

想想自己，自己也不过是万千苦渡人中一员罢了，只是境况比她们好一些，起码命还有那么一丝丝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有那么微弱的一丝翻盘的机会。

“都起来吧。不必向我跪。”褚方陵只淡淡说了句，之后便没再开口了。

深夜，云居客栈。

“岁月的钟啊！是否按时敲起？

黎明的日啊！是否照常升起？

独居黑暗，我已厌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