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被人看穿底细的感觉很不好。

这意味着我在叶槐和叶红莲面前的故弄玄虚成了一个笑话，还可能会导致我会丢失刚刚享受了两个月的叶家供奉。

我虽有心清净，却不想过苦日子。

我穿越到这个奇幻的世界，并不是来吃苦的。

叶红霜说：“我不会把你的实情告诉你爷爷和舅舅，走漏了风声，对谁都不好。你有术士的名头，叶家会狐假虎威，这你应该可以想到。但如果你仅凭一只鸟施展神通，那叶家的仇家就会千方百计地来害你了。”

“说不定……”她眨着眼睛认真地看我，“你的外祖父和二舅会想办法把神鸟夺过去。”

她的表情很认真，仿佛在传递额外的信息，我细细地品味了片刻，默默地点点头。我没有体会到她话里的深意，但不想被她当成是愚昧的糊涂虫。

一起看过被关进小花园茅屋的杜云僧之后，我送她出门。

叶红霜对叶放说：“小隐的事情，不能走漏风声。”

叶放点点头。

她又端详我的脸，我被她看得莫名心慌，她才说：“你是我儿子吗？”

我不说话。

“或许你真的长大了，可是你怎么不再叫我阿娘了？”

我笑笑，“阿娘忘记了吧，我刚才叫过你了呢，叫了好几声呢。”

她摇摇头，“你小时候叫我阿娘，我心里是能听到的。现在你叫我阿娘，我总觉得你是在喊旁人，虽然是和我说话，却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低下头，不让她看到我的表情，大门外是块平地，有山道一直延伸到山脚，她的马车就停在那里。

“或许你真的是长大了。”

说着，她把胳膊半抬起来，“往日都是在这里告别，你长大了，今天就送阿娘下山吧。——宋建，你等会儿再跟过来，让我们娘儿俩说说话。”

我只好搀扶她的胳膊，送她下山。

但她并没有和我说话，不紧不慢地沿着山路向下走，直到走到了马车边。

我扶她上车，她却坐到了车辕上，拿起赶车的马鞭。我疑惑地看着她。

“既然你不是术士，那又何必伪装呢？你就那么在乎这座叶家别院？”她轻轻挥着马鞭说：“邯郸城很大，外面的世界更大，你不想去看看吗？”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是我儿子啊。”她的脸上又露出笑容，像是晴天阳光下的白雪一样清冷，只是条条伤痕让人不忍直视，“你不愿叫我阿娘，我却必须得信任你，倚靠你，这是母亲的天份。”

“你多看看我给你的那本册子，多看多想，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和我讲。”她拿着鞭子轻轻敲打车辕，低着头说：“阿娘在叶家能够信任和倚靠的，也就只有你了。”

我有些不明白，她信任和倚靠的难道不应该是父兄吗？再不济也该是忠心耿耿的叶放呀？我？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她要倚靠我？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像是在传达额外的信息。然后，她挥鞭打马，马车慢悠悠地启动，沿着小河朝南行去。

我想提醒她车夫还没来，可是又觉得没有必要。

看着马车过了小桥，转向正东的道路，我才转身回了别院。

大门口，宋建已经死了。

伤口在后心，窄而深，一剑刺穿心脏。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死人。他死不瞑目。

我把他的眼睑合上，尸体搬到门边，这样挡在门口并不好看。

这是叶红霜“不要泄露风声”的意思，我确信现在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也都是死人了。

叶放拿着他那柄又细又长的剑从后院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看我，走去门外，应该是要去处理宋建的尸体。

“杜云僧跑不了。”他简短地说。

小花园已经被顶棚覆盖住，遮挡了阳光，显得有些暗沉，但数十个燃烧的火盆又让园子里暖意十足，两只天鹅在小湖里游弋，找寻着水草和小鱼虾。

靠墙的小草屋中，杜云僧瑟瑟发抖。

我把剑搭在他的脖子上，“说，你是不是来偷我的鸟的？”

“不，不是，”他向后缩，紧靠在土墙上，“我只是想看看神鸟，真的只是想看看，我没想偷走……”

他不断地说着，衰老的身体跪在了地上，看着可怜。但猜疑的种子已经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我不会相信他的狡辩。我的剑向前一挺，他的眼泪已流出来，“我没想偷走神鸟，我也偷不走它。它已经认你做了主人，别人都无法再让它服从。否则神鸟和一般的凡鸟还有什么区别？”

“我因贪这神鸟以致道心崩坏，怎么还敢罪上加罪？叶隐，你一定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