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二次删改（2 / 2）
“嘭——”
巨大的水花飞溅，我的衣服头发都被落下的水淋湿，然后便看到河里的鱼纷纷翻着白肚皮浮上来。我心中大喜，拿着鱼篓跳下河，捡起了六七条，其他的都顺着河水流走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些鱼儿有没有想到今天会死于我的一时兴起？万物一生，皆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
不是吗？
黄三儿骑着一匹马下了云宝山，小心地过了桥，他远远看到我，挥手大叫：“小公子，小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这么急啊，找我做什么？”我拧着衣服上的水渍说。
黄三儿下了马，象征性地抱拳行礼，然后说：“红霜小姐前几天来了云宝山，听说你搬到这里来住很生气，让我们来寻你回去。小公子，这里……这里真住不得人，你还是回云宝山去吧……”
我笑了笑，“我住在这里挺好的。——这几天有没有叶放的消息？”
黄三儿摇摇头，“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叶师父恐怕……恐怕……”
“恐怕是死了吧。”我说出了他没说出的话，看他脸色有些难堪，便说：“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死就死了吧。——你回去吧，我以后就在这儿住了。我阿娘再问，你就说我不想回云宝山，她如果想见我，就到旗台山来。”
黄三儿的脸色更加难看，咧着嘴说：“这样……这样不好吧……”
我牵了那匹马，踢了他一脚说：“滚！这匹马老子要了！”
他只能步行着回了云宝山。
我把马交给葛大福，既然决定在这里安家，那就不能将就着了，我和他商量着翻盖一下这座院子。
我决定先扩建小院，在五间正房后面再起一排房屋，做成前堂后舍的格局。院里造个鸡舍，然后到邯郸城去买些鸡仔鹅仔养起来，长大了每天都有蛋吃，还可以杀了吃肉。我还可以向黄三儿讨些银子，买两头猪崽子放养起来……
葛大福每日上山砍柴打猎不是长久的营生，河边的荒地可以开垦一下，河岸架起水车引水灌溉，我们要种粮食种蔬菜。
田边要挖个鱼塘养鱼，养肥了可以吃，也可以挑到城里去卖钱。
有山有水，人有双手，那就不该被饿死。
这些设想只存在于我的计划中，但葛家媳妇和女儿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葛大福则皱着眉头说：“这些都不是一日之功，万一哪天乱兵来了，就又都毁了……”
“嗯嗯，有可能。”我点点头，说：“不过可以先做起来嘛，灾祸还没来，来了再说。不会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了，先动手做起来，好吗？”
葛老太看着我说：“叶公子是金贵的人，你……你怎么会想到要做这些营生？”
我笑着说：“什么金贵不金贵的，其实我在叶家也没什么身份。——再金贵的人也要吃饭拉屎，不是吗？这事就这么定了，先做起来吧！”
“缺什么和我讲，我来想办法。”
于是，这个家庭的工程开始了。
我和葛大福去山里伐木，用马把木头拖回来，大木料留着晾干备用，小木枝拿来烧制土坯。我们规划了后院的具体格局，葛家夫妻垒砌起一座小土窑准备烧制土坯，葛老太带着孙女最忙，搬东搬西地收拾。
我们要好好过日子。
几天的时间，后院中新的房屋有了最初的雏形。我的手上摸出了血泡，心里却格外轻快……
四月二十五，我和葛大福决定再上山去砍两根制作门窗的直木，吃过午饭，拿着斧头锯子匆匆出门。
走到河边的时候，我发现远处下游一个瘦高的身影正朝这边走。
又瘦又高的身影，像是一杆铁枪。
——我的心猛地一顿，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我日夜无数次的祈祷，我梦中痛苦的乞求，在这一刻化作了上天的恩赐，冥冥中的神灵回应了我的恳求，——他回来了……
他还穿着上个月出门时的衣服，那是年前我在邯郸东市给他买的，现在早已破烂不堪，前胸和肩头的布料烂成了碎片，右臂的整个袖子都丢掉了。看得出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都没有脱下过这件衣服。
脸上是乱蓬蓬的胡子，本来消瘦的脸现在看起来像是又被刀子削去了一层皮肉，眼窝深陷，两颊黝黑，说不出的狼狈憔悴。
他一定是连脸都没有洗，就从云宝山跑来见我了。
他走得踉踉跄跄，脚步虚浮透露着疲惫，我擦干眼泪，但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流出来。
我的心激动到了极点，此时反而说不出话叫不出声。我觉得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双腿无力，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他来到的我的身边，微微喘着气，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会摔倒，怔怔地说：“小隐，你怎么了？坐在地上干什么？——你怎么哭了……”
他的语气像是刚去了一趟邯郸城回来，平平常常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我腾地跳起来，一拳打在他胸口，我抬起头盯着他的脸：
“你去哪里了？你还知道回来！混账王八蛋，傻逼土贼二百五！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王八蛋——王八蛋——，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愤怒而激烈地咒骂，他一脸懵懂地瞪着我，向后退了两步抓住我的胳膊，阻止我的拳头捶打到他身上。但我依然不停，他只好使了个擒拿的招式，把我的双臂环起，从背后抱住了我。
“小隐，你……你这是怎么了？我去追杜云僧了，你是知道的呀。但我没有把小黄给你带回来，杜云僧带着它飞去了秦岭，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追……啊——”
我一脚跺在他的右脚上，他疼得放开我，又向后退。我停止了叫骂，转身定定地看着疼得呲牙咧嘴的男人。
我慢慢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他有些诧异，却没有阻止我。
他的脸上胡子拉碴，皮肤像是被无数的小刀划过，并不好摸。但我感受到了，这是叶放，他真的回来了。
我无声地笑笑，转身便跳进小河里，双手胡乱地打着水面，水花飞舞中我发出纵声的大笑，“回来了！他回来了！叶放回来了！哈哈，哈哈——”
我的心情，欢愉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