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二次删改（1 / 2）

我是自由的云朵。我是圣洁的月晕。我是浩瀚的星海。

我是肮脏的粪土。我是微末的草芥。我是卑贱的蝼蚁。

我是最绚丽最纯净的眼泪，我是最恶浊最脏污的屎尿。

我是朝生暮死浑浑噩噩的蜉虫，我是千秋万世俯视人间的神明。

头顶星光璀璨，大地混沌未知，周身没有任何依托，化作我心中对于虚空的恐惧。

我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

我梦见叶放骑乘小黄从天而降来到我的身旁，黄鹂围绕着我欢快地鸣叫盘旋，它兴奋地撞击我的胸口，亲昵地轻啄我的手背，轻车熟路地跳进了我的衣袖里。叶放依旧是又高又瘦，一张瘦脸又黑又苦，沉默着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他有一双我父亲的眼睛，又像是我母亲的，我已经分辨不清了。

我高兴激动不已，泪水夺眶而出……

叶红霜斑驳的脸庞猝然出现，双眼冰冷地看着我，她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叶隐，你不是我儿子，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我仓惶站起来，孤身一人孑然无望，四顾天地荒野茫茫……

枯枝一样的杜云僧时而顺从地垂首低眉，时而狂颠地哈哈大笑，他笑得浑身颤抖，贪婪阴毒的目光从他双眼荡漾到脸上……

老狼一样的叶槐，狐狸一样的叶红莲，猛虎一样的叶红锋……

娇柔可爱的叶珍，愚蠢冒失的叶全才，故作老练的叶全庆……

他们的眼神都让我觉得恐惧，又让我觉得厌烦和无聊。我忽然想到我还有小黄，锵锵凤鸣中，我驾乘小黄一飞而起，直上遥远的云端——

我紧紧搂着小黄的脖子低声抽泣。我用自己的生命发誓，我绝不会再失去它。

明洁的满月在西南方向的天空，蓝盈盈的夜空中摇曳，显得纤弱而圣洁。我向下看，大地上黑乎乎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星空深远而虚无，透露出让人无可奈何的恐惧。

小黄周身五彩光芒，继续向新月的方向高飞……

冲破云团之后，小黄无力再向上飞行，它在遥远的地平线分割出的阴阳光暗间盘旋，发出欢愉的凤鸣。

我的身体和灵魂自小黄鸟背上腾空而起，继续上行，直至大地变成了蓝黑分明的一个球体，那是我前世在科幻电影中看到过的景象……

我意识到，这就是九天之上。——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物质和感性纠缠的天地，善恶和利弊纷扰的世界，生死和情欲充盈的人间……

一束光芒洒在我的脸上，那是从东方地平线照射过来的阳光。

我的灵魂在明暗相交的宇宙时空中接受自己内心真实而澎湃的洗礼——

当我从梦中醒来，我发现自己周身围绕着一团浓厚的气晕，呈现淡淡的黄色。当我睁眼，淡黄色的气晕慢慢渗入我的体内，游离在我的五脏六腑，充盈于丹田之中。

两头斑斓猛虎卧在石台两侧，悠然自得，俯首帖耳如同宠物。我明白它们对我并没有危险，它们是我悟道的护法。

我的目光向上挪移，周围的树枝上站满了各式各类的鸟，小的如布谷、百灵、乌鸦，大的如苍鹰、巨雕、黑隼，草丛中还站着两只白鹤，摇头摆尾地看着我。

我伸展了一下胳膊，触碰到了石台上的某物。我侧头看，发现身后卧着一头异兽。它通体青黄的神光，龙头牛尾，鹿身鱼鳞，目光如火炬般散发着莹黄的华彩。

这是麒麟。

我伸手抚摸麒麟的头，它在我身上蹭了蹭，站起来跳下石台，前腿微微躬下做出行礼的姿势，然后转身慢慢走入了茂密的草木深处。

两头黄虎隐入丛林，百鸟飞舞盘旋，渐渐消失在空中……

我明白，我已和以前的自己大不同了。

但我又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差别，我的记忆仍在，欢愉的记忆，痛苦的记忆，人世间复杂的情感，对我来说感觉还是一样。

只不过抛弃了旧我的某些执念，我现在觉得心中轻灵而欢愉。

像是魂魄被清晨的泉水洗涤了一遍……

我走出山林，寻找到了那条小河，顺着小河向北走，不久便看到了杜云僧的小院。

时间是清晨，小院升起炊烟，那是葛家媳妇在做早饭。

“今早吃什么？”

正在烧火的葛家媳妇回头看到是我，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低声说：“煮了米粥，馒头和腌萝卜是现成的，还有昨晚剩下的鱼羹。——叶公子，你……”

我点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待早饭。

不过多时，葛老太脚步蹒跚地来到我门口，拄着拐杖行礼，轻声说：“叶公子，这几天黄管事来了三次，问你到哪里去了，老婆子也不知道怎样回答。黄管事说等你回来，让我儿子马上报给他……，可今天我儿子一大早就到山上砍柴去了……”

我皱了皱眉，“我去了几天？”

“你去了五天……”

“喔……，五天啦。”我笑着说：“怪不得我觉得饿呢，告诉你家媳妇，早饭好了马上端给我。”

吃完早饭，我去河边钓鱼。

今天的手气依然不好，鱼儿一直不咬钩，我便有些气恼。返身回屋拿了两个火药竹筒，先在河面撒了大捧的饵料，瞧着有鱼聚集起来之后，我用油布包裹火药棒，点燃了扔进鱼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