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2）

“我……”

他思虑重重地看看我，有些扭捏地说：“我回来取弹药，也来看看你。今晚我会随他们一起入城，想办法把小姐救出来。但这很危险，如果我回不来，你……你……”

我冷冷看着他。

“你就离开云宝山吧，让黄三儿带你去吴越国。我听说钱镠在钱塘建立吴越国，境内太平安宁，可以安身立足。以后……以后也就不要回邯郸来了……”

他这是在托付后事了，我沉默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有些心虚，停了片刻似乎鼓起了些勇气，又说：“这一次我心里没底，……真的没底。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你离开邯郸都是最好的选择。这里……”他拿出两锭金子推到我面前，继续说：“钱不多，你做些小生意，或者买几十亩田地也行。虽然辛苦些，也够你后半生用度了。”

我没有拿金锭，看着他的心虚的眼睛说：“我觉得你可以把叶珍送还给叶红莲，有我大舅在中间说合，说不定叶红莲就不再悬赏杀你了呢。”

他微微点头说：“我想过了，可是叶红鸾叶全礼把叶珍看得很牢，我没办法硬抢。而且……就算把叶珍送回去，小姐不还是在叶红莲手里吗？她挑起这样大的纷争，叶红莲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杀她，如果不是大哥一直在劝，我觉得现在她早就被叶红莲杀了……”

我冷静想了想，叶家的事其实已经无解。

双方积怨太深，谁都无法在口舌上说服对方了。叶柏被杀，二房定然是要寻仇的，若能够一举歼灭三房，叶家庞大的产业自然也就夺了过来。叶红莲现在已经有充足的理由杀死叶红霜，杀了她会平息谣言，也会大幅提升三房的威信，叶红莲再顺势联络其它叶家子弟，消灭二房之后，家主的地位会稳如泰山了。

罗生门的真相是什么，其实不重要了。

重要的，永远是利益。

叶放深处这样的漩涡之中，是最难做的。

我说：“如果你和我一起去吴越国，我们现在可以马上就走。”

“我……我不能去。我要去救小姐，她多在邯郸一日，就多一分危险。”他低沉而坚决地说，显然已经深思熟虑下定了决心，“现在我要救她，也只能借助叶红鸾叶全礼的力量。——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试试。”

“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死了，你去了也是白白丢了自己的命。”我淡淡地说。

叶放凄凄一笑，“叶放这条命，本就是小姐的。当年她被掳去狼山我没能救她出来，今日……今日我怎能退缩？”

“我说过，为了小姐，我可以毫不犹豫去死！”他的眼睛露出一丝忧伤，加重了语气说：

“我可以去死十次！”

呵呵，男人啊，痴情的男人啊。

但这是我预料之中的答案，我看着他忧伤而又坚毅的脸，轻轻哼了一声说：“吴越国先不忙着去。既然你决定去死，那我自然会送你一程。你们什么时候杀进城，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冷冷地说：“你若死了，我会替你收尸。”

叶放当然反对我跟他一起进城去救叶红霜，态度极为坚决，他甚至对我吼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我吼叫。

我不为所动，我说，如果他不同意我现在就进城，老子要去通风报信，老子要去劝说叶红莲马上就把叶红霜杀了。——去他妈的吴越国，去他妈的云宝山！

叶放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老子身边！

叶放从来都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有时他不同意你的主张，但你若坚持，他也会按照你的意图去做。

但这一次，我坚持了许久，耐心的消磨他的反对和愤怒。我撒泼耍赖，用尽浑身解数，将近中午才让他默许了我的要求。

——而我相信，有我在叶放身边，他是绝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