Ⅵ.烬余国灭(1 / 2)
泰炎国的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孕珠胎之韩卢,遭降石则祸斗。
大抵是说怀着身孕的黑犬,被流星砸中而不死的话,那么它所生下来的就不是普通的稚犬,而是祸斗。
多年来,泰炎国的国君对于各种鬼神邪说如痴如醉,每每听到传闻都想要一窥究竟,不过绝大部分传说在泰炎君王的求证之下却都只是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以讹传讹。
不过泰炎君王并没有妄下定论,说所有的传闻都不可信,反而是愈发对那些流传甚广的奇谭深感好奇。
而眼下,民间的许多人都笃定自己前些天曾亲眼见过不止一颗流星从极北之境划过天空,这就让对此深感好奇的泰炎国君兴致盎然。
而流星降石之说又勾起了他对祸斗传闻真伪的探究欲。
于是在数天前,他便令手下的人贴出告示:贵族若有能献出祸斗者,受下赏;人臣若有能献出祸斗者,受中赏;庶民若有能献出祸斗者,受上赏。
一时间,群臣牵犬拜见,泰炎皇宫里里外外犬吠连天,但可惜的是,前来拜见的子民所牵来之犬,无一犬可吞吐火焰,有的大臣牵来的犬甚至连毛发都不是黑色的,而传闻之中的祸斗可是有着一身乌黑锃亮的毛发。
这些天能来拜见君王的基本上都来过了,而这样的结果对君王来说无疑是失望的,毕竟极北之境再无飞来之流星,日子越往后祸斗出现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唉。”看着夕阳渐渐沉入大海,站在大殿上身穿赤袍的君王不禁叹了口气。
日入之时,君王轻轻摇头,对祸斗犬一事也就此放下,不再抱有什么期待了。
……
“呜呜,呜呜。”
远在山下的一间民房里,一只黑色的雌犬张口呻吟,双眼之中泪水打转,看起来痛苦不已。
不过一旁的夫妇却没什么心思管它,两人今天还有活要忙。
少顷,雌犬停下了叫唤,便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稚犬栖在雌犬的身侧。
稚犬吃力地伸长舌头往雌犬胸腹舔去,这大概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吧。
“狗娃娃,诶?怎么会只有一只?狗一次不是会生好多只的吗?”干完活的男人用手轻轻戳了一下稚犬的后背,有些兴奋和不解。
“狗嘛,有时候生很多,有时候生一只,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啦。”旁边的妇女紧了紧手中的毛巾,朝男人说,“丈夫,帮我把这桶水倒一下。”
“好嘞。”男人没有丝毫犹豫便走上前去帮妇女把水桶提走了。
“啊!!”
正倒着水,男人突然听见了妇女的尖叫声。
“怎么啦,媳妇儿?”男人提着空桶快步返回了民房,才看见妇女站在门前战战兢兢,一只手提在肩前,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指向了雌犬的躯体。
男人顺着妇女惊恐的视线看向雌犬,方才发现雌犬的身下竟然渗出了大片的鲜血。
“这,这是咋回事啊?”男人脸上惊疑不定,刚才他并未看到这幅场景。
“不,不知道。”妇女的手有些抖,她惊颤着说,“小,小福好像还活着,她的孩子好像……也还活着?”
“这血是哪来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对于面前的场景愈发感到疑惑。
“你,你看。”妇女指了指雌犬的臀部,男人沿着妇女手指指向看了过去,便发现出血的地方原来是雌犬的那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男人脸上充满惊异,妇女则沉默着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男人忽然明白了什么,说:“难道是这只狗娃娃把小福身体里的其他狗仔给咬死了,而这些血其实是那些狗仔的血?”
妇女听后有些认同地点了点头,说:“咱们现在快点收拾一下吧,日落之后这淌血可就不好收拾了。”
“嗯。”男人点了点头。
“快弄桶水来。”
男人双眼露出一阵疲态。
唉,刚才才把水给倒了……
清晨,罗鹎河上雾气蒸腾,一叶孤舟于河面之上静静漂荡。
在这一片浓浓的大雾里面,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水手也有可能迷失其中,更别提普通人了。
不过帆船上的老人可不是经验一般丰富的水手,经过这些年的摸爬滚打,他对这段水路早就驾轻就熟,几次摆动船桨之后,这小小帆船周围的雾气便渐愈稀薄。
初升之阳的光芒穿过这层薄如轻纱的雾气,开始为船上的几人指引前路。
即便如此,周围的大雾却没有立即散去的意思,雾霭似是围绕在帆船周围,与这帆船上的几人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清晨的雾气也是渐渐散去,但某一方向的雾气,却是依旧浓郁。
“滴滴……滴……”
船上少女腰间的银袋中发出一道声响,可待她正欲取出查看之时,这声响却戛然而止,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刚才那是?”身旁的青筠介稍有疑惑,轻声向极玱琬询问道。
极玱琬将袋中之物取出,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罗盘被她捧在手中细细端详。
“咦?”极玱琬轻咦一声,也是产生了与青筠介一样的疑问,不过这点疑惑,她仅仅思索片刻便解开了,“大概是一只距我们方圆一公里处徘徊的法兽吧。”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青筠介脸色一沉,阴影下的双眸似是燃起了一团火,“任由那头法兽逍遥自在?”
“或早或晚罢了,法兽……”极玱琬的目光愈发冷冽,“一个也逃不掉……”
“那就听你安排了。”青筠介面不改色,但眼神却渐渐变得柔和。
“嗯,”极玱琬微微颔首,便朝船的另一头问起了话:“江爷爷,咱们还没到吗?”
老人豪迈的声音从薄雾中传来:“没嘞,不过也快了。”
“哦?能不能说说咱们现在到哪儿啦?”
“是钟山啦,你们瞧那边的高山,那就是钟山,罗鹎河出海有一道海峡,从这个方向看海峡的左边就属于钟山的地界,咱们穿过海峡,再沿河岸往左划,看到沿着的河岸对面有陆地,那就说明到泰炎了。”
“钟山?”青筠介脸露疑惑,“那不是叫烛……唔呣咕噜……”
看着极玱琬捂住青筠介嘴巴的样子,坐在船对面的王比阳心中略有思索,他是真正见过那些怪物的,以青筠介的口吻,王比阳很自然地想到,这另外的名字有可能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游历者”对于钟山的别称。
好不容易挣脱出了极玱琬的手,青筠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扬起了眉,看着极玱琬嘟起的委屈小嘴和瞪大的愤怒双瞳,他甚至有些无法理解,这疯女人又在玩什么?
“嘘——”极玱琬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了自己的薄唇前边,随后小声对青筠介说道,“青筠,当别人称呼的地名与地图上的不同时,请不要把地图上标注的地名说出来哦。”
“嗯?”青筠介挠了挠头发,“为什么?”
极玱琬轻轻摇了摇头:“天界行事,最忌为地界之人所知,青筠,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嗯?我难道不是……”青筠介还没说完,极玱琬便一下打断了他的话:“青筠,自打你能使用法相之力起,你就得随我一同回天界……”
极玱琬说着瞥了眼船对面的王比阳,并轻声对青筠介说:“而且,这王比阳,也不能留……”
在青筠介震惊的视线之中,极玱琬补充着说出了下半句:“至少不能让他将你的事迹散播出去。”
“呼——”青筠介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船对面老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伙子?你刚刚说钟山什么?”
“咳咳,江爷爷,我说你说得对。”青筠介有些尴尬地回应道。
“哼哼,那就对了,这地界我比较熟,听我的准没错。”老人毫不谦虚地夸耀着自己,但他所言,确是实话。
望着前方海峡左侧连片的高地,青筠介指了指那片浓郁的山岚问道:“那就是钟山吗?”
“对,就是那。”老人点了点头,随后眉间紧蹙,“嗐,还真是怪哩,这钟山一年到头都不见会有山雾啊,今天的雾咋那么浓嘞?”
青筠介闻言再朝那片山岚望去,确是见烟而不见山,而山岚之下森黑漆然,山上情况如何难以判断。
青筠介的视线不由移向了山顶,只见那黑白混沌的山顶之上,似乎有着一条红绳盘桓……
他转头与极玱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得到了答案。
“烛阴山暂且放下,我们随船先去泰炎城看看吧。”极玱琬知道青筠介心中急切,便问他,“山与城,青筠,要我教你怎么选吗?”
青筠介哑然,他摸了摸鼻子,说:“是我考虑不周,这次就依你。”
“青筠啊……”极玱琬盯着青筠介的眼睛,挑了挑眉,嘴角一勾,脸上的冷漠和郑重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笑容中添着一抹狡黠,“战斗之外的所有事,你哪次不是听我安排?”
青筠介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哪次?不就这一次吗?”
“哼哼,你还真是敢说啊,咱们第一次相遇被十口魑偷袭之时,将法相之力借予你,不是我的安排?”极玱琬轻笑道。
“那,那不算!与其说是你的安排,还不如说是无奈之举!”青筠介似乎还振振有词。
“哦?无奈之举么……”极玱琬略微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翘起脸道,“那是哪个倒霉蛋不听我的话在玄铁峰被钢影螂给伤着了?”
青筠介哑口无言,半晌后才愤愤然道:“是我。”
“是哪个心慈手软的笨蛋害得我被罗伥煞给绑走的?”极玱琬微咬红唇。
青筠介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有些内疚地说:“是我。”
极玱琬双手抱胸,脸上浮现一抹戏谑:“是哪个神经大条的傻瓜敢吃未经我检验的食物让别人拿去了法衣?”
“是我,是我,都是我,让别人看到法相力量的也是我。”青筠介已经无力招架,只得举起双手投降。
“怎么,现在又开始有自知之明了?”极玱琬小脸微翘,脸上的笑意不减。
“唉,你到底想说什么?”青筠介有些不胜其烦地偏过头去,将少女白洁柔美的面容逐出了自己的视野。
数息后,一双玉手分别贴上了青筠介的脸颊两侧,双手稍稍用力,将青筠介的脸偏了回来,少年少女此时四目相对。
“那个……别这样好不好,让人怪不好意思的。”青筠介视线瞟向别处,脸颊竟破天荒地红了几分。
“我还从来没听你叫过我名字呢。”极玱琬小嘴嘟囔着,看着青筠介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埋怨,“你是不是把我名字给忘了又不好意思问?”
“怎,怎么会?”青筠介讪笑道,心里却犯着嘀咕:“难道是因为这个?”
“那你就叫我一声,好吗?好歹并肩作战快一个星期了吧,我希望能听到你叫我名字的声音。”极玱琬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这副模样让得人想要好生怜爱一番。
“玱,玱琬,我,咳咳,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了,哈哈。”青筠介尴尬地笑着,心里却犯着嘀咕:“能不能别抓着我的脸啊!”。
听了青筠介的话后,极玱琬喜笑颜开,她放开了贴在青筠介脸颊两侧的手,轻轻摸了摸青筠介的脑袋,说:“青筠,听我安排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要知道我可是净灵十一军第三席,听从我调令的天界之人也不少呢,所以,请对我有一点信心好吗?”
“咳咳……那种事我当然清楚,不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大概是以前自由散漫惯了,我只是对这种必须立刻执行的指令有些不习惯罢了。”青筠介干咳了一声,他大概是清楚极玱琬此番话的用意了,“以后我会适应的,同样的话我奉还给你,也请对我有一点信心。”
“噗嗤,你放心啦,我对你的实力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极玱琬有些忍俊不禁,随后她轻轻拍了拍青筠介的后背,“今后也一起加油吧,青筠。”
“那是自然……”青筠介悠然道,随后在极玱琬有些不满的眼神下补充道,“…咳咳…玱琬。”
极玱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视线望向了别处,青筠介也识趣地不再言语,两人就这样结束了这段对话。
而少年未能看到的,是少女平淡之后猛然烧至耳根的嫣红,少女心头此时小鹿乱撞,千言万语却化为了心头一句:“真是的,我究竟在说什么啊!”
……
与此同时,泰炎山脚处的一间民房之中,一对夫妇正愕然的看着这一夜之间便大了好几圈的黑犬,一时间竟然挤不出一句话来。
看黑犬时不时口吐火焰,男人率先回过神来,只见他颤颤巍巍地颠了两下食指,口中喃喃道:“媳妇儿,这,这,这不会是王上前几日派人在城门口贴的告示里说的那种狗吧?”
妇女沉默了一阵,脸色难堪地点了点头,说:“应该没差了,没想到世界上还真的存在这种会吐火的狗。”
得到妻子的确认后,男人脸上的阴霾清扫一空,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我听朱家那能识字的少爷说,我们这些平民把这能吐火的狗献给王上,能得到王上最高等级的奖赏!”
“王上真这么说?”妇女有些将信将疑。
男人喜笑颜开地说:“无论怎么说,当今王上对这等稀罕东西可是出了名的痴迷,把它献给王上,我们肯定是能得到一些赏赐的。”
妇女恍然点了点头,神色也是不似先前那般紧张,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去给它栓个狗链子吧,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嗯。”妇女回到房中随便搜寻到了一根长绳,随后便将绳子的一头温柔地系在了黑犬的脖子上。
黑犬哼唧低鸣了几声,并未反抗。
随后男人便接过绳子,随意的拉扯着,黑犬感受到脖子处被拉扯的不自在,便朝男人低吼了起来。
男人并不在意黑犬的反应,一旁的妇女却是看在眼里,她从男人手中夺过绳子,伸手温柔地抚摸了黑犬一番,才对男人说道:“让我来吧,你对它这般粗鲁,换做是我的话就喷火烧你了。”
“哈,说到底不过是一只狗而已,会吐火又能怎样,”男人耸了耸肩,“你想来牵就你来吧。”
待妇女和黑犬走出外门之后,才缓缓合上了门。
两人一狗从这民房走出,便是朝着山上走去,远处的山顶之上,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
“嗯,你们看河对岸。”帆船上,老人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三人的视野中,一座大山正缓缓升起。
老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他说:“马上就到泰炎了,再稍微等一会儿吧。”
不过两刻钟,帆船便是停靠在了一处码头,与先前青筠介在河口村所见的码头不同,这里的码头停摆了大大小小的船只,看这数量绝不下百来艘。
“那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老人摆了摆手,将船靠岸,让三人慢慢登上了码头。
“玱琬,给江爷爷点钱当船费吧。”青筠介看向极玱琬,毕竟他的身上除了腰间挂着的青冥剑却是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极玱琬螓首微点,从身上搜出一贯铜钱递给了青筠介:“这绳铜币在泰炎可以依照比率兑换白银,算是泰炎国当地自行流通的货币了,作为船费不多也不少,江爷爷面子上也算过意得去。”
“好。”青筠介点了点头,从极玱琬手中接过了这贯铜钱后,便扭头向老人说道:“江爷爷,你看我们几个人,不能白坐您的船不是,这点小钱您就收下吧,就当是我们几个人的心意。”
老人正收着船绳,将船的缆绳系在码头的柱子上,听青筠介这番说辞,本有意拒绝,但看得青筠介这确实只能称得上是小钱的船费,老人便没有推辞,接过了这贯铜钱,对青筠介呵呵笑道:“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互相道了别后,老人便扛起船上的货物,步伐稳健地朝城里走去。
“王比阳,你打算怎么办?”望着老人缓缓离去的背影,青筠介一手搭在了王比阳的肩上。
王比阳捎了捎头,他望着泰炎城城门略微有些出神。
搞什么啊,折腾了那么久,结果又回到了这里啊,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呆的地。
想清楚之后,王比阳便开口了:“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游历。”
青筠介一愣,紧接着便说“好啊好啊”,生怕王比阳反悔。
呼,还在想用什么理由才能说服他加入我们,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出要加入,那玱琬应该就不会对他动手了吧。
抹去一把冷汗,青筠介便向王比阳解释道:“不过我们的游历可并不只是单纯的旅行……”
“我知道,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讨伐那些凶残的怪物。”点了点头后,王比阳嘴角稍勾,“正因如此,我才会想加入你们,这样的生活才不会让人感到无聊,不是么?”
“之后会遇上什么我不清楚,也没办法时时刻刻保护你,你自己小心点,好好保护自己吧。”拍了拍王比阳的肩,青筠介便大步朝泰炎城城门走去。
极玱琬顿了会儿便马上追上了青筠介,王比阳摇了摇头,也快步追了上去。
“滴滴……滴滴……滴滴……”
清脆的响声让青筠介和极玱琬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
极玱琬伸手掏出邪见盘,一点红光正于盘中闪烁。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很是默契地点了点头。
“什么方向?”青筠介问,极玱琬随即顺着罗盘光点的方向看去,青筠介沿着后者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座巍峨雄奇的高山正耸立在城市尽头。
“你们这是发现了什么吗?”王比阳见二人反应,大概也是猜出了什么,极玱琬手中的罗盘似乎是一种能够侦测怪物方位的法器。
“嗯?这是什么?”青筠介望了望四周,便看见了贴在城墙边木板上的告示,他照着告示上的句子开始读了起来:“贵族若有能献出祸斗者……”
“祸斗?”极玱琬与王比阳在听到青筠介念出“祸斗”一词时,皆是有些惊异地异口同声道。
“嗯?”青筠介回头望向了两人,“怎么了?‘祸斗’有什么问题吗?”
“你先说吧。”王比阳眼中惊诧不已,他没想到极玱琬虽不是泰炎国民,却也听说过祸斗之名,不过思考片刻后他便恍然,毕竟以她游历者的身份,即使对这些传闻有所知晓也没什么可值得惊叹的,可能对她来说这些古怪之事就如日常生活一样稀松平常。
王比阳看了眼青筠介,却是好奇为什么同为游历者,青筠介看起来就没那么敏锐?
极玱琬从怀中搜出一个小本本翻了几下,停在了其中一页,清了一声嗓子后,才开始照着本子上的文字念了起来:“祸斗犬,巨犬形法兽,毛发漆黑而锃亮,臀腹间留有赤炎咒纹,祸斗犬可直接吞食火焰,在体内将其转化为祸斗火,或食用木属物质,将其在体内炼化为祸斗火,祸斗犬通过释放体内的祸斗火从而释放愤怒,而这种行为对于其他生物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言毕,极玱琬将小本本收了起来,王比阳听后摇了摇头,说:“我在泰炎国所听闻的祸斗确是黑犬没错,不过好像外形与普通的狗没什么区别,‘巨犬’……更是谈不上,后面什么的没太听懂,是指祸斗能吞吐火焰吗?”
“应该……差不多吧。”青筠介挠了挠脸颊,也是有些困惑的看向了极玱琬。
“和普通的火焰不同。”极玱琬神情郑重地对青筠介小声说道:“祸斗火由法兽所生,只有通过法相之力才能扑灭,寻常手段是无法将其熄灭的,除非祸斗火所附着的木属物质被燃烧殆尽。”
“哦~”青筠介托着下巴,好似明白了什么,“那我们赶快点吧,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它的火烧得到处都是。”
极玱琬轻轻颔首,一根手指指向那城头的山峦,说:“应该是在那座山上。”
青筠介和王比阳随即朝极玱琬指尖方向看去,山峦上,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宫殿内,此时一对夫妇正牵着一条浑身黑毛的狗向王座迎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泰炎国君忍不住窃喜。
啊,时隔两日,终于又来了一条黑犬了么?
面上的庄严却不减半分,泰炎国君板着脸道:“之前数日,寡人遇见过大大小小的犬了,其中不乏黑黑白白之类,却皆无法吞吐火焰。”
说到此处,泰炎国君眼神肃穆:“这一只,会成为其中之一吗?”
看着两人面色紧张,眼神茫然,泰炎国君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护卫解释。
“王上说,想看你们带来的狗吐火。”
听完护卫的解释,两人恍然大悟,却也一下子不知所措,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这……这条狗是自己吐火的啊,它不想吐,我还能逼它不成?”男人疑惑地看向了女人。
女人思忖片刻,似是想起什么,双眼忽然放光,说:“丈夫,你扯一扯狗链试试?”
听完妻子的建议,男人从女人手中接过长绳,然后位置逐渐远离祸斗,那原本松着的绳子也愈发紧绷了起来。
直到男人用力一扯,感受到不自在的祸斗霎时双眸泛红,只听它低吼一声,一团火焰自其口中喷溅而出,残火附着于其脖颈处的绳子之上。
“烧…烧起来了?!”泰炎国君和护卫满脸震惊地看着祸斗脖子上的绳子逐渐燃成灰屑,双目之中的不可置信逐渐化为了喜悦。
“本以为这祸斗的存在已经无法考证了,今时今日却……咳咳,还真是天助我也。”泰炎国君不禁咋舌。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一旁的护卫立刻收敛先前一脸震惊的表情,向泰炎国君祝贺着。
“汪!”
似是发现自己能吐出火焰,祸斗泛起赤光的眸子愈发阴狠。
“啧啧啧啧啧啧……”女人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祸斗柔顺的黑色毛发,嘴中也是轻轻叫唤着,本来怒欲勃发的祸斗在女人的温柔对待下,也是一下子变得柔和了不少。
“呼、呼、好烫、好烫。”站得较远的男人一下松开了手中的绳子,男人看着地上燃着的绳子,愤怒地踩上几脚,却发现绳上的火竟然没有被踩灭。
?
心中亮起了一个问号,男人竟一下子不敢继续往绳子上踩了。
这条狗的邪火有点古怪,得赶紧想办法离开。
男人思忖少许,便走上前,说:“王上,你也看到了,我们带来的祸斗确实是传说中能吐火的祸斗,请问能不能赐予我们一些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