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梁家往事（1 / 1）

“有一年，林嘉佩前往岭南送马，当时的梁家作为林家生意在岭南的重要合作伙伴，梁家有一媳妇，生的美丽无双，乃是善解人意的小家碧玉，这林嘉佩见惯了色艺无双风流妖异的烟花行首。他一见梁张氏貌美不觉心动，便生了邪念。他深知张氏乃大户人家闺秀，不肯做出伤风败俗之事来，乃心中慢慢生出一计，歹毒十分，阴谋一举霸占张氏并侵夺梁家产业河无数家私。

“一日林嘉佩打听得梁家掌门人要去番禹县商铺收账，那账目中还有岭南另外三家商铺委托他顺便办理的数额。林嘉佩便买通了两名匪盗。在半路上的一林子里杀害了梁家掌门人，抢去了全部金银。

“于是林嘉佩跑去梁家，告诉张氏，梁家掌门人在半路上遇着抢劫的歹徒，抢去了金银又负了伤，被人抢救下抬到了附近的一座古庙里，如今已无生命之虞。他说梁家掌门人的意思是暂将他遭歹人抢劫之事遮瞒一阵，一是他将岭南那三家商铺的数额凑齐补偿了，再偷偷回岭南处理自己的事，否则这事将大损其岭南商号的信誉和他在岭南的地位。林嘉佩说梁家掌门人要张氏当夜赶去那古庙与他相见，商定一个妥善的法子凑足那笔补偿的数额。

“张氏信以为真，便随着林嘉佩去了那古庙。进了古庙，林嘉佩便露出禽兽的真面目。他一面告诉张氏梁家掌门人的死讯，一面要求张氏改嫁于他。张氏羞愤交加，奋力反抗，林嘉佩则恃力强奸了她。第二天一早，张氏咬破指尖，在绢帕上写了一封血书，便悬梁自尽了。

“林嘉佩心细，搜出了张氏身上的血书，血书上写道：‘林嘉佩贼子将我诱骗。此身已污，不能奉侍翁姑育养儿女，唯一死赎我清白。’林嘉佩将绢帕上‘林嘉佩贼子将我诱骗’八字一行撕去焚毁，余剩又塞入张氏的衣袖。便又匆匆赶来家。

“老先生和老夫人已得知儿子死讯，正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原来梁家掌门人的一个伙计从那林子里逃脱了性命，奔回家来报噩耗。林嘉佩假惺惺地哭泣了一阵，又安慰老先生和老夫人一通。便问张氏何在，要她速去林子里收尸。老夫人道：‘张氏一早没了踪影，恐有意外。’林嘉佩乃叹了口气说道：‘小婿有一事，久藏心中，如今不敢不告。张氏有一奸夫，见住在城外一座古庙里。如今姻兄猝遇害，保不定她已去那古庙与奸夫商计后事了。’老先生一听，忙又急匆匆赶到那古庙里，果见张氏尸体悬在上，从衣袖口飘出一角绢帕。老先生抽出一看，见是一封血书，读罢大怒。儿媳张氏果然与人有奸，如今悔恨，乃一死了事。老先生又悲痛又耻羞，当夜回家服毒而死。

“老夫人，即如今来衙门告发林嘉佩的夫人，却是一个十分精细之人。她持家有方，性格坚韧，早年曾协力老先生撑起若大家业。她不信张氏会有如此污行，一面变折家业赔偿了岭南那三家商铺的钱银数额，一面暗里派人去那古庙查访。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张氏在古庙内的供案上写的绝命遗书，供案上一层灰土隐约留有‘林嘉佩’两字的痕迹。且香炉内有绢帕焚烧后的余烬，与一般香灰不同。夫人便感此事来得蹊跷，她疑心正是林嘉佩奸污了张氏，并又毁谤她的声誉，导致老先生自杀。

“夫人于是便去岭南都督府衙门擂鼓喊冤，出告林嘉佩。奈何岭南都督府上下都得了林嘉佩的贿金，且真有一个野头陀出来承认他与张氏有奸。衙门驳回状纸，不予受理。

“与此同时，林嘉佩的妻子也失踪了。林嘉佩派人四处找寻，终不见影讯。人们纷纷猜测，必是林嘉佩暗里杀了妻子，并毁去或隐藏了尸身。他恨家里的每一个人，因为没有为他林家生嗣，自然也在他忌恨之列。以上这些是第一份状卷的概略内张，具款日期是二十年之前。”

朱棣一口吸干了一杯子浓茶，锐利的目光扫了一遍他的四位亲随，又继续往下说。

“梁家于是只剩下夫人及她的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了。变卖产业抵偿了岭南那三家商铺的账银，又接二连三治办了几次丧事后，家的产业十分去了九分。多亏了夫人的惨淡经营，家的商号又死灰复燃，生意渐渐做大了。夫人一面监督孙子们求学读书，一面独立支撑着家的门庭。

“这时林嘉佩将抢夺来的不义之财组织了一个走私集团，牟取暴利。渐渐他走私行迹被官府注意。林嘉佩又心生一计，一来可以转移官府对他的注意，二来乘机最后摧毁梁家。

“他重金买通了港湾市舶司的一个官员，将若干箱禁运物品打了梁家商号的戳印，偷偷藏进了两条即将出海的大帆船的底舱里。然后他又派人出首告梁老夫人走私。官府闻报截船缉私，果然查获那几箱禁运物品。于是官府查封了商号，籍没了梁家的所有财产。梁家顿遭灭顶之灾，梁老夫人从此一贫如洗。

“岭南住不下去，夫人只得领了孙子孙女到乡下一个族弟的田庄中去避难。谁知半月之后又遭土匪洗劫，火光血影中只逃出老夫人及她的长孙梁岩，其幼孙、孙女、管家及两个家仆全数被土匪惨杀。后来官府追查，只抓得了四个小土匪砍头示众。众怒也稍稍平复。但梁夫人并未被吓倒，她知道林嘉佩既能买通官府又能买通土匪。她已整理出林嘉佩犯下的九条人命案的全部状词，准备一有机会，便投官告状。

“两年前，京师任命了一个岭南新都督，都督之下的别驾、长史、司马等官员也一应换人。林嘉佩心怯，便带了几名贴身家奴及一群如花似玉的侍妾，偷偷乘船离开了岭南城。如今岭南商号的一应事务则委派一个管家照应。夫人闻讯林嘉佩逃离了岭南潜来宣城县负责当地生意，便随后也追来宣城县。于是林、梁两家的官司终于打到了宣城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