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再仿林家（1 / 1）
老夫人到宣城县衙衙门，只能告林嘉佩绑劫了她的孙子梁岩。梁岩一到宣城县衙，天天便去林嘉佩宅邸周围明查暗访。当他正真掌握了林嘉佩大量的犯罪证据时，却突然失踪了。夫人心中明白她的孙子可能已经遇害，故她将林、梁两家的几十年夙怨全数倾倒了出来，目的是提醒我们留意到梁岩的失踪与林、梁两家世仇有关联，是林嘉佩九条人命之后又犯下的一桩新的杀人罪行。然而一时找不到梁岩失踪与林嘉佩有直接关联的证据。
难怪乎王大人不肯受理这个案子了。至于二十年之前的世仇，那应是岭南都督的事。他焉可越俎代庖？
“我将林嘉佩的行迹前前后后反复思量了一遍，我问自己为何林嘉佩要选拣宣城县这样一个小地方来作他的藏身之地，而不去京师大埠过纸醉金迷、放浪形骸的生活。联想到他贪婪的本性，我疑心他在宣城县做的是贩卖军马的勾当。张玉说，他的宅邸选在水北门附近，那里一向荒僻冷落，正是他做犯法勾当的好去处。水北门下虽有铁栅，但是那铁栅栏对于他来说绝非难事，哪里送走军马也更加容易，更能逃避官府的关卡缉查，由淮河河运出宣城县衙。林嘉佩在水北门外不是有一田庄么，水路贯通，只须水门两边两条船互相接应便成。张玉见田庄外有货栈有码头，更可证实他干的是什么勾当。
“然而林嘉佩大概已觉察到了官府正在追缉他的罪行，何况如今的宁国府城内林家也下令让林家各地暂时不要行动，而且我在林家的这一晚已经做了勘察，如今的林嘉佩已经将家财开始外运，宣城县林宅只留下寥寥几名家奴，他正在偷偷消灭一切走私军马的痕迹，最后悠然而去。我担心的是我们不能及时拿获他走私的证据。”
李后才忍不住插上话来：“殿下，看来梁岩早已查清了他的犯法行径。我们不能设法找寻到梁岩，再追出林嘉佩的走私罪行么？说不定梁岩正被林嘉佩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朱棣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道：“我思量这梁岩早已不在人世间了！林嘉佩性极残忍，他岂会让梁家一根苗裔独留在世上来坏他的好事？那天他竟对张玉敢下毒手，要不是是李朗及时赶到，要不然张玉也同梁岩一样死于非命了。”
李后才沮丧地说：“梁岩失踪已两年了，再要查清他遇害的踪迹看来是无望了。”
朱棣道：“确是如此。我此刻要吓唬他一下，布下疑阵，弄得他草木皆兵，心神不安，晕头转向，疲于奔命。这样他便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从而乱了阵法，露出破绽，最后被我们拿获归案。
“此刻我们先做这几件事。李后才，你去通报一声林嘉佩，说我明天要去他府上二次拜访，要去的正是水北门那边的宅院，不妨让他知道官府已对他的行迹生疑，并明言告诉他暂且不要离开宣城县。然后再传令要守城门的士卒，盘查每一个进出宣城县的岭南人，尤其监伺水北门的船只往来的官员河行人。
“张玉，你率一队民工去清理林宅隔墙那一片废墟，一面仔细监视林宅的动静。你还得去一次市舶司，要他们拦截林记商号的每一条货船，缉查违禁物品。
“林灿则带上一二名士兵化了装，去水北门外林嘉佩田庄的淮河边上钓鱼，留心观察田庄的动静，林家的奴仆倘是生了疑心，则更好，正可扰乱他的阵脚，弄得他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李后才微笑道：“殿下三军齐出，鸣锣击鼓，虚声吓人，并不放箭，更不亮出刀枪。那林嘉佩见此情状，必然慌了手脚，露出真形。贸然来迎战，最终落入殿下圈套，束手就擒。”
朱棣点头道：“只怕林嘉佩老谋深算不肯鲁莽行事，金鳖不上钩，空折了香饵。”
第二天午衙后，朱棣换过一件水青色旧袍，戴了一顶黑呢帽，坐了轿子，悠悠然去林嘉佩宅另一座宅邸。
林嘉佩已得李后才通报，打扮得齐齐整整早在雕花门楼外恭候。
朱棣下得轿来，林嘉佩慌忙上前施礼：“巡查使大人大驾光临寒舍，小民不胜惶恐，礼仪疏怠，望乞谅察，只是不知道大人刚刚离开，为何来我这丢弃杂物的老宅子。”
朱棣欠身回礼，见林嘉佩身后站着个满脸横向的黑汉子，心想必是张玉说的那个总管无疑了。
林嘉佩引朱棣进了客厅分宾主坐定。总管恭敬献上香茗及蜜饯。朱棣一面喝茶一面仔细打量今日的林嘉佩。
前日林嘉佩谈笑风声，如今一脸难堪，唯一对淡灰眸子闪出一种峻幽的熠熠冷光，令人往往不寒而栗。
朱棣寒喧了几句，往嘴里送了一片青津果，开言道：“本官去而复返实在是不得已，先向林掌柜告罪。”
接着道：“林掌柜或许亦有所闻，一个叫梁氏的老妇人来衙门告了你。王大人虽已驳回了她的状纸，如今她又告到了本官手里。且不说她状词上都写了些什么事。本官即位巡查使，自当认真办理，何况我见她神情恍惚，疑有疯病。待要驳回状纸，似觉不妥。故冒昧再来宅上拜访，探问就里并与林掌柜商议个妥善的处置。”
林嘉佩惨淡一笑，叹了一口气说道：“朱大人见笑。说来也羞愧杀人，那梁氏乃是小民的朋友之母。连年来天灾人祸，她老人家百般磨难，受尽了委屈。小民是个生意人，看钱银太重，风尘仆仆，天南海北，连年奔走无休，不能奉侍孝敬，致有今日。老夫人既告了在下，我有口难辩，惟望大人宽其心曲为重。小民虽受责罚决无怨词。这其中有些事情，言语难尽。”说着低下了头，神情凄怆，满面愁张。
朱棣听闻此言，暗吃一惊，心想这林嘉佩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林嘉佩的话已堵死了自己前进的去路，他只得退回来，别开蹊径。
“林掌柜，至于如何公断此案，衙门自有大明律法。不过，下官只想打问一句，林掌柜因何离了岭南来此宣城县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