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降之罚（1 / 2）
大尾猴的死因是颈部右边被利器锯开，造成大出血而死。凶器几乎可以确认就是那块飞出了小区的圆锯片。他并没有立即死去，还想爬进房内，可是因为伤势严重，很快就失去意识死去。
对于锯片如何飞出小区，法医们似乎有不同的看法。他们开始认为凶手可能在阳台用电锯暗算了死者，然后因为零件的松脱而让锯片射出去。然而，现场血溅的痕迹、指纹和足迹都表明现场并没有第二个人在。
这回，亚强不敢多嘴多舌地将自己往刑场送，在开会过程中一边听，一边低头想着事情。
至于凶案现场所处小区的监控录像，已经调了回来。由于太多，佟复准备借调人手来帮忙查看。
马正讲完了勘察的结果，现场便顿时鸦雀无声。等亚强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表高见……不，这或许是他们做的陷阱，让他自投罗网。
“愣着干嘛？”佟复说，“都等着你说话呢。”
“啊？我？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亚强一脸呆懦地说。
“你有的，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佟复略微有些激动地说。
佟复为什么不说“你一定有什么发现”，而是说“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亚强这时的触觉突然变得异常的敏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突然，他猛地咳嗽了起来，使得所有人都立即想离他远去。等他咳完了，佟复便皱着眉说：“感冒变成咳嗽了，你这回有麻烦了。”
这可能只是很普通的话，但是在亚强听来却像是一语相关。于是，他连忙理顺了一下气息，说道：“等，等会儿……我去现场看看吧。”
“行，我开车送你去。”佟复说着，微微笑了出来。
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亚强的计划之内，他本想着逃避佟复，却被迫要与之同行。或许，从楼梯滚下去，是摆脱佟复唯一的选择。可惜亚强并没有自残的倾向，他想想那种伤痛都觉得不寒而栗。
结果，他终究坐在了佟复的车上。
为了逃避与佟复交谈，亚强在车上用平板电脑细细地阅读勘察报告，一眼都没敢瞟过自己的队长。而佟复似乎也没有逼迫他的想法，从头到尾安静地开车。
到了目的地，亚强忐忑不安地下了车，暗暗握了握拳头，拼命装成平时的自己，准备唯唯诺诺地跟着佟复转。谁料，佟复一点都不着急，下车给亚强递了一支烟，既没有行动也没有对亚强下达指令。
亚强抽的是烟，身处的却是考场——佟复正在考察他。
“那是一根永远都抽不完的烟。”亚强暗暗许下了愿望，尽管不切实际。
默默地抽完了烟，佟复还没有半点表示，亚强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嗯……”佟复清了清喉咙才说，“你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警吧。”
即便是亚强也能听懂，佟复这是让他来决定勘察的路线。他苦笑着点了点头，自认为佟复肯定将他列作了重点怀疑对象，差点就想摆烂。然而，他放眼望去，目光停留在事发地那个楼层时，胸中却涌起了一种冲动——他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双脚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亚强恍恍惚惚地来到了案发地的楼下，一片由灌木和草地组成的绿化带。他刚才看完了整个报告，却没有能发现里面有提及手机。
亲眼目睹的情况，他虽有怀疑，却很难否定。大尾猴在被杀之前是正在用手机与亚强“自己”通话的，手机应该要从手中掉落才是。
仿佛知道手机的落点般，亚强用手拨开了灌木丛。果然，一只沾有些许血迹的手机窝藏在了枝条中间，阴气沉沉地融入了暗沉的天色里。
“是什么？”佟复凑了过来问。
不是亚强不想说话，而是心情复杂，说不出话来。当然，这也不用亚强多说。佟复目光炯炯，自然一看便知。他穿上手套，从灌木林中取出了手机，皱着眉头说：“这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
那当然是死者的，一切都和亚强所目睹的一模一样。可亚强即便知道也不敢吱半声，只能装作思考而低下脑袋。
佟复今天就好像是铁了心摘下领导的光环，要当亚强的助手。他一直不怎么吭声地跟着亚强，像是鬼魅般让亚强感到毛骨悚然。
这时，太阳从云缝中间露了脸。阳光洒在身上，却没让亚强驱走寒意。不过，这倒是让他扬起了脸，看向缓缓流动的云层。
谜题难不住知道答案的人。亚强很清楚，锯片应该是从天而降，取了侯大伟的性命。这也就是说，发射飞锯的装置肯定是装在了楼顶上。
他看了看佟复，若有所思般信步闲逛，时而看看路边的花草，时而坐在小区路边的长椅上，就是不干正事。
就在这时，佟复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也没多想，接通手机便走开说话。
那惹人烦的监视之眼背对着亚强，正是逃跑的绝佳时机。他们这时正在小区的道路上，往后跑几步就能跑进案发地的楼栋。被水泥墙壁包围的亚强肯定不会被发现，只是这么一逃，佟复肯定更加怀疑他了。
“撇下他……”亚强心中如此想到，却害怕对方突然回头来看着他逃离现场。
越看着佟复的背影就越让亚强觉得厌烦，居然开始喃喃地自语道：“那家伙没什么能力，不过是出身好，还不要脸，整天装作积极，死皮赖脸地向领导邀功请赏而已。哼……这或许也是一种能力，只是别人干不出来……”
其实，亚强也知道佟复的优点不止这些，但这时却将那些都忘得一干二净。等到稍微清醒过来时，他已经不知不觉地，独自来到了楼房的顶楼。
天台楼梯间只有一盏日光灯，加上天色又阴了下来，光线略显不足。通往天台的铁门被锁住了，却还有一个窗户可以爬出去。窗户是带有铰链的铝合金窗，大概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而铺满了灰尘。
窗户铺满了尘，说明近期没有人动过；大门又被锁住，凶手要到外面天台去的话，必须惊动物业。而且，这楼内一定有监控摄像头，他的行踪也肯定会被拍到。如此一来，凶手如果是要从楼顶将锯片发射下去的话，整个作案的过程有太多被目睹机会，不大可能。
如果是物业公司自己的人，那即便被拍到也很难说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那么，难道凶手就是物业公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