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柳暗花明（2 / 2）

任安叹气道：“这大漠何时才是个尽头啊。”

吴茂分析道：“如今我们大概三百人不到，若南返，饮水肯定不够。我们跟着白马向西十几里，现在只能北向，穿过这片大漠。”

任安问道：“你觉得我们能有命走出去吗？”

吴茂却是一笑，反问道：“你信天命吗？”

放弃则只有死路，命运终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任安定下心来，拿出司南确定方位后，下令出发。

黄沙蔓延，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淡黄色的地平线。三百人带着马匹，又向北前行。

萧六骑在马上，干渴难耐，抓起水袋，却空空如也。

任安见状，连忙递过自己的水袋。萧六接过，在手里掂量，也知没有多少。萧六浅浅的抿了一口，又还回去。

任安双眼通红，嘴唇干裂几段。一路上，也没见任安怎么喝水，他是尽量节省自己的水呀，萧六一阵心疼。

北行又二日，全军已经滴水不存了。

好不容易救起的孱弱的伤兵是最先倒下的那批人。有人建议杀马取血，任安咬牙不采纳。

但求生欲强的士卒，背着任安，在黑夜中偷偷杀马。马血腥膻味极重，饮之并不能缓解干渴。

任安得知，只是麻木地看着远方，既无心也无力去阻止。

又是清晨，众人依旧茫然前行。

任安眼中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了自己在武功县的意气风发，看见了自己因罪被囚的颓废沮丧，看见了自己无终燧被袭的茫然无措，也看见了自己西湾障杀敌的奋勇当先。

还有，被救醒来时，舟船上那一抹微笑。

任安摇摇晃晃跌下马来，已经全然听不清周围的惊呼。

萧六赶紧上前扶起任安，托着他的头，百感交集。

吴茂上前，递过水袋，道：“给他喝下去吧。”

萧六又喜又气，道：“你怎么还有水？”

吴茂摇头，答道：“你闻闻便知道了。”

萧六心下便知这哪里是水，却也别无他法，给任安灌了一点，自己也忍不住抿了一小口。

吴茂举目望去，仍然还是一边倾泻如水的黄沙，一边沉积似冰的卤土。

卤土中间，散落大大小小的湖泊，都是死水。湖泊边缘有一小丛棘刺灌木，褐色的枝芽，枝芽上有一串串橙黄色卵形果实。

吴茂眼睛一亮，大喜道：“是沙棘。有救了。”

军卒们听闻，向前探寻，却不敢轻易尝试，问道：“这沙棘长在卤土中，它的果子能吃？”

吴茂亲自摘下一颗，吃后道：“不但能吃，还能解卤土之毒。”

沙棘吃起来酸爽多汁，也马匹也能嚼。

众人越是往北再走，沙棘丛越多，一时振奋人心。

吴茂对着刚缓过来的任安道：“沙棘只长在轻薄的卤土上，这说明，我们离走出大漠不远了。”

任安睁大双眼，仿佛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