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柳暗花明（1 / 2）

前行没多久，自看见第一具尸体后，众人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漫天黄沙丘，白色的冰凌土，墨青色湖泊，和横七竖八散落在各处的汉军士卒和马的尸体。周围一片沉寂，仿佛进了地狱一般。

白马一路向西，也不停歇。

众人跟着白马，顶着炎日，大汗淋漓，却也不敢停歇。

在沙土堆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慢慢地爬出个人来，用尽力气，嘶哑地喊道：“水，水。”

任安见状，大喊：“救人。”

从沙堆下面传来动静，陆陆续续，任安等人从沙里面挖出了不少汉卒。大多数已经气绝。还剩一口气的，便赶忙喂水施救。

白马停在前面隆起的沙带上，只是焦躁的嘶鸣，却不再走了。

任安连忙冲过去，用手拼命的扒开沙，向下探去，终于挖出一张熟悉的脸。

赶来帮忙的萧六，定睛一看，前军校尉郝延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脸颊眉须，以及嘴里尽是黄沙。

猛得又起一阵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沙砾打到人脸上生疼。只见一人，披散着头发，嘴唇鲜红，提着刀，踉踉跄跄，走近任安。

一名刚获救的士卒见状，惊恐道：“鬼，他是鬼。他疯了，他疯了！！！他喝血。”

吴茂顶着风沙，勉强瞥去。那人竟然举起刀欲向任安砍去，而任安和萧六双臂抱着脸，浑然不知。

吴茂飞身上前……

风沙越卷越烈，刮在耳边，尖锐地飕飕作响。几乎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大家用幙布裹紧头部，背过风去。

狂沙过后，任安掸了掸身上的沙土，却看见吴茂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边。

士卒们也从风沙中起身，重新忙碌起来。

前军二千骑，到目前为止，总共才二百余人获救，领军校尉郝延年罹难，不见军司马叶少杰。

被救士卒都很虚弱，任安下令，竖起幙布，就地休整。

赵游吉找到一名获救的军官，任安问道：“你们具体发生什么事了？”

那军官却道：“任侯长，你不认识我了，我姓曹。咱两在西湾障见过。”

任安忙道：“原来是曹都伯，失敬。缘何前军会深入大漠？”

原来，前军在濡水以北就发现匈奴军队，只是远远的张望，却不主动进攻。前军一出击，他们就跑。大军鸣金收营，他们又贴近，很是恼人。

郝延年派一队斥候上前交战，又被围，遭全歼。郝延年畏罪，下令出击。匈奴人边打边退。前军追进大漠，匈奴人四散不见踪影，大军在大漠中迷了路，众将士又缺水。

好不容易找到湖泊，却是卤土死水，很多士卒越喝越渴，脱水而死。恐惧中，大军在沙漠中乱窜，却不想深入到沙漠腹地。又遇到沙尘暴，一连几日，连同郝延年在内皆被埋进沙里。

任安听完，心中一阵悲痛。

然而，更坏的消息却传来，没水了。

百余人，每人配三马，进沙漠已经十余日，本来带得水仅勉强够用。现在救援的二百余士卒个个干渴脱水，为救人又不敢节省，现在可饮用的水袋，也没剩下几个了。

望着无际的大漠，任安近乎绝望，哪怕死在匈奴人的铁蹄下，也比默默无闻埋在这黄沙里强。

萧六见任安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猛然回头，见沙丘上站着一人，眺望远方，落日的余晖笼罩在他身上，仿佛发散着金光。

那人便是吴茂。是的，是他。

吴茂走下沙丘，对任安道：“我们不能回头了，只能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