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诛心之论（1 / 2）

任安跟着传令兵，穿过层层营帐，又勘合军令，方才进入卫青大帐。

任安行礼叩拜，只见烛火下，卫青半边脸被照得程亮，棱角分明。

卫青严肃道：“你把这几天，出大漠后，如何行事，如何进入龙城之事，详细说来听听。”

任安定了定神，胸中先打好腹稿，便将救下怜儿，突袭匈奴小部落，俘虏桀龙，龙城被围等事情，一一道来。

卫青问道：“那桀龙所言可有假？”

任安想了想，道：“安愿信其为真。”

卫青背过手去，遥望账外，叹了一口，匈奴有内乱之情，或是好事。

“任安，”卫青道：“你带着二百余骑汉军将士，转战多处，原本不是坏事，如何贪功孤军深入龙城，以致被围？

当年高祖见匈奴人马老弱，不纳刘敬之言，方有白登之围。你也读过书，难道不汲取教训？”

任安瞳孔放大，身子一震，连忙伏地口称有罪。

“我若晚来一步，你便身首异处。”卫青又道：“可惜那二百余骑，几乎全军覆没。你勇有余而谋不足，这不是将军之道。”

“安谢将军救命之恩，”任安正色道：“愿听将军教诲。”

却听卫青冷笑道：“你的档案我也看过。

你当过武功县亭卫，亭长，三老，后升至县长，听说你给邑中人民分配麋鹿雉兔，各人分得猎物的部位不同，却能分得均平，大家都满意。出任县长后，也颇亲民，百姓称颂。

这样一个县长，怎么会犯下‘上行出游共帐不办’的过错呢？”

上行出游共帐不办，大致是指皇帝出游至武功县附近，沿途县府要提供大帐这类一系列满足皇帝出行的物品和支持；不办，就是没有按要求办理。

任安心里又是一惊。

卫青继续说道：“你是一个追求公平，为百姓谋福的好人，却心高气傲，任性轻浮，优柔寡断，根本不把皇帝放在心上。难道你觉得苍生皆苦，都是皇帝和三公九卿的错吗？你自以为旷世奇才，文武双全，而我只看到了一个年轻气盛，不尊皇权，目光短浅之辈。”

如果说卫青对任安军事上“勇有余而谋不足”的指责还情有可原的话，对任安过去做武功县长的“不尊皇权”行为，这番话可以说是直接诛心了。

任安彻底服了，无话可说。

卫青动了动眼皮，看了看任安，道：“你的功过，我已上报，朝廷自有公论。你下去吧，好自为之。”

任安只得称喏退下。

大军休整二日，卫青便下令原路返回。众人在绿洲那里驻营一晚，补充好水源，又穿越大漠，向南归。

赵游吉依旧前方带路，他来来回回已经走了三趟了。好在这片大漠流沙不多，又有零零星星留下的记号，勉强可以辨识。

大漠中行至第五日，天空罕见的下起了雨，尽管只下了不到一个时辰，但是这场雨却救了不少人，特别是伤兵。田大利身体强壮，已经归队，只是伤口还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