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诛心之论（2 / 2）

萧六的情况则严重多了，高烧不退，偶尔干渴醒来喝点水，大多数时间仍是昏迷。

任安一路上大多时间则无话，卫将军说的对，他认为众生平等，他追求公平正义，骨子里看不上那些尸位素餐，却身居高位的士大夫们，至少，以前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对皇权要心生敬畏，他一个平民百姓，不依靠皇权，拿什么去公平，又怎么去维持正义呢？

车骑将军是临时的，大军也是临时征发的。众人回上谷郡后，依旧各返原籍。

卫青只挑了些杀敌勇猛和立功者，补充给带来的二千骑禁军，便一路向西南，返回长安了。

众人只盼着，朝廷能早点论功行赏。

卫青这次北征龙城，小有斩获，然而，上谷郡征发二千骑士，几乎全没。作为幸存者，任安将北征之事，细细记载，再上报给太守郝贤。

吴茂是西湾障侯史，本次西湾障出征的三十余伤亡士卒姓名，也须一并上报。

任安粗粗浏览，却见阵亡名单上赫然写着“萧六”的名字，任安心中一颤，悲愤交加，问道：“柳儿呢？已经不治了吗？”

“少卿不用担心，”吴茂答道：“柳儿已经移交给上谷郡的医舍，怜儿引产成功，也在那里。怜儿给柳儿换了衣服，趁着移交时匆忙，只说是这次解救的汉人女子，有怜儿为证。没有将她女扮男装上阵杀敌的事情泄露出来。”

萧柳儿本来就是被匈奴人掳掠，隐去吴茂等阳乐渡救她这段，便说是从匈奴人手中救下，也合情合理。

任安点点头，道：“如此，世上便再无萧六了。”

吴茂道：“柳儿年少逞强，经历生死，何必再作萧六，又赴刀箭险阻。何况，少卿你虽未明言，但你对柳儿之意，众人皆知。若她安然渡过这趟鬼门关，不如正式迎娶她吧。”

任安心中一动，道：“我虽心向明月，却不知明月可有意照我心。”

吴茂想起那夜萧柳儿暗闯他房间的事，心里颇有一番滋味，便不再做声。

这几日，有烽燧士卒报告，陆续有汉民越边塞北往，说是给战死异乡的骑士招魂守灵，他们都有太守府发的符信。任安也心有戚戚，近二千骑战死的上谷郡兵，都是英雄，如今魂归故乡，也是使然。

天气越发缓和，西湾障城的各处修缮工作也接近尾声，原本在西南没有箭楼，在任安的执意要求下，也新修一座。

障辖的田地的秧苗长出新叶，绿油油的一大片，这是农耕民族活命的希望。好几天没有下雨了，听闻南方大旱，任安又调田卒在障城内外补挖几口井水。

这日傍晚，一队人马长蛇一般，约百余人，从北而来，任安在障墙上放眼望去，人人素衣，像一条白色的丝带。

任安开门相迎，果然是勘合舆图的小队，裴通下了车，笑呵呵地向任安行礼，道：“我等勘舆小成，奉命返回，路宿一晚，望西湾障侯长行个方便，可否？”

任安笑道：“裴郎中不认得安了么？”

裴通恍然大喜，道：“原来是任都伯……哦，任侯长，我听说前军二千骑全军覆没，没想到你还活着，可喜可叹。”

众人一笑，素衣术士们带着车辆、奴仆等缓缓进入障城。

任安赶紧安排腾出一些营房，给他们下榻，又张罗了酒席，宴请裴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