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福祸相倚（2 / 2）

李少君将方帕退还，又叫道童取出一个锦盒，锦盒上绣有“未央”二字。

“你将这个锦盒送给那个吴茂看，他便知道了。”李少君将锦盒递给裴通和怜儿，道：“记住，除了吴茂本人，谁也不能打开。”

皇帝住的宫殿为“未央宫”，裴通瞧见锦盒二字，连忙跪下，恭恭敬敬接过来，疑道：“宫中之物，通怎敢收？”

李少君摇了摇头，道：“此未央非彼未央。去吧。”说罢，便闭上眼睛，背过身去。

二人只好行礼告退。

下了孤峰观，二人来到前观。前观立着两个石铸的香鼎，香鼎上插着满满的竹香，此时已有些村民百姓登山前来烧香祈祷。

怜儿见那两个石鼎上分别刻着“福祸相倚，否泰共存”字样，十分不解，便问道：“这道观真是奇怪，众人皆来求福，何故刻着‘否’、‘祸’字？”

裴通答道：“世人淳淳，只知祈福，不知避祸。殊不知没有祸，哪有福，就像没有‘黑’，又怎么明辨‘白’呢？”

怜儿眨了眨眼，不是很懂。

裴通又道：“就像你，穿着男装，却是女子，艳女子之翘容，端男子之气节。大千世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融相斥，此为《易》也。”

怜儿若有所思，道：“我如今被李真人所拒，那是福是祸，该喜还是该悲呢？”

裴通笑道：“真人虽婉拒，但你不是得了个锦盒么？福祸相倚，悲喜皆俱。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锦盒看看，不就知道了？”

怜儿心里被说的痒痒的，确想打开，但既然真人又嘱咐，又不敢私看，于是紧紧捂了捂身上的锦盒，却是摇头。

裴通的马车就停在石阶下的观景台旁，二人上了马车，原路返回。

怜儿坐在车上，又将卫青之计说与裴通，问道：“裴郎中，我该不该找御史张汤呢？”

裴通想了想，道：“御史张汤制定了很多新的法律条令，繁密严苛。大家都不喜欢他。曾经有人找他告状，结果张汤依照各种严苛的律法来断狱，竟是原告被告两边都遭处罚。如果你找他出面，指不定又要深挖任少卿等人的其他罪行，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怜儿心中忐忑，道：“那为何卫将军向我荐他？”

裴通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张汤其人十分狡诈，皇帝想要从宽解脱的人，他就以宽断案；皇帝想要想加罪处治的人，他就执法从严，穷审到底。去年，还和御史赵禹制定了见知法，搞得长安官吏相互监视，怨声载道。”

见知法，就是官吏知道别人有罪不报者，以故意纵容论处。

怜儿有些茫然，拿不准如何是好，想着回去找张北海再商量商量。哪知马车刚上一石桥，桥头石台与夯土接连不平，马车下桥猛的一颠，那锦盒从怜儿身上掉落出来。

裴通见那锦盒，心中痒痒，便道：“我平生最爱数术，碰有难解之谜，如隔靴搔痒。如今这方帕与锦盒，一来一去，只见谜面，不知谜底，甚是难受。”

怜儿傻傻道：“我也确实不知，不敢骗郎中您。”

裴通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长安有一人，聪明绝顶，不如问问他吧。”

怜儿本不愿招摇，但碍于裴通一直尽心帮忙，不好拒绝，只得轻轻的问：“裴郎中说的是谁？”

“太中大夫、给事中，东方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