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警觉(1 / 2)
唤春、襄萤、映雪,都守在沈华莲身旁,盛妃娘娘此刻正趴在那桌案上奋笔疾书,可无奈手里握着的是她不太熟悉的软笔,写出来的字也有些难以相看,可眼下这些是不重要了。
焦急的情绪已经全然侵占了她,只见她的手颤颤巍巍,慌乱之中写错了不少字,惹得沈华莲心烦意乱。
“着江太医协助调查此事,不想游医早已被杀。昨日去明嫔宫中探望,夜里却也暴毙。本宫心中实在惶恐,还望哥哥给予谋划,现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本宫一切安好,哥哥保重。”
放下手中笔,沈华莲将信件卷成细条塞入铜制圆通中,唤春取来了沈华堂送的那只信鸽,将圆桶绑在那信鸽腿部,便出门将它放了出去。
正当白昼,沈华莲却觉得无比阴凉,明嫔虽然并非她所杀,可却仍然与她有关。她心中自然明了,她去见了明嫔后,夜里明嫔便暴毙,显然是有人害怕明嫔说出幕后指使,便先行杀人灭口。
唤春从屋外进来,见沈华莲还坐在窗边出神,似乎很是不安,便上前安慰道:“娘娘宽心些,有咱们几个在,娘娘定会安然无恙。”
襄萤也说道:“是呀娘娘,咱们仨都出身将军府,我和映雪的功夫虽不及唤春,可至少也能保护娘娘平安。”
“本宫倒不是在意这个本宫只是觉得,这宫里,太深”
沈华莲起身,几人都紧紧跟着。她走到门前,扶着那门框,目光中是她曾经不曾流露的神色,那样紧张、彷徨、无助。
“本宫乏了,暂且休息片刻吧。”
宫里最近乱得很,赵胜德公公一时也不知该先说哪件事,回了养心殿后,只站在琮珏身旁伺候着研磨,只字未提明嫔和佟佳贵人的事情。琮珏拿着那沾染着朱墨的比在一本本折子上批写着,时而圈点,时而写字。
直到琮珏一口气写完一长串文字后,才舒了口气,抬头瞥了眼赵胜德,才开口问道:“皇后可有为难她?”
赵胜德连忙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是不曾为难,可”
琮珏头也不抬,说道:“可什么?盛妃刁难她了?”
赵胜德心里突然跟漏了什么似的,支吾一阵,才说道:“皇上可真是懂得盛妃娘娘的心思呃,只是,这也不全是盛妃娘娘的过错,佟佳贵人她”
“朕可没打算责备她,你倒是先护起盛妃来了。嗯?”琮珏忽然觉得有趣起来,便放下手中的笔,整个人依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胜德如何回话。
赵胜德吞了口唾沫,脑海里一个念头很快闪过,说道:”皇上,奴才就直说了吧。佟佳贵人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一过去便长跪不起,哭着喊着求皇后娘娘饶恕她,那周围的人可都看着呀!皇后娘娘实在也没刁难佟佳贵人,可佟佳贵人不依不挠的奴才说句不好听的,皇上莫怪罪。”
赵胜德看了眼琮珏,只见他随意地昂了昂头,示意他不要顾及什么,赵胜德才说:“佟佳贵人,就是想着法子让皇后娘娘落个刻薄尖锐的名声啊。”
琮珏轻笑一声,像是看好戏般点了点头,又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盛妃娘娘便到了坤宁宫,在门外听到佟佳贵人这么一闹,便来了脾气,进去便给了佟佳贵人一通教训,说是以对皇后不敬之罪,让佟佳贵人在延禧宫跪上两个时辰大家伙都是头一次见盛妃娘娘发这么大的火,奴才也不敢劝阻啊”
琮珏听他说完,倒也没立即说什么,只是端起茶喝了口,放下后稍加思索,才说道:“盛妃是越来越小性子了,爱计较。”
“那皇上的意思是?”
琮珏摆了摆手,说道:“争风吃醋不是什么好现象,盛妃本就协理六宫,也算是小惩大诫,让佟佳贵人好好思过去。至于盛妃,就让内务府安排些金银首饰哄她高兴。哦对了,皇后那儿也稍加打点,别叫她寒了心。”
赵胜德这才舒心一笑,说道:“奴才这就去办。”
转身正要走,可又想起一事,还未等他开口,就见叶赫那拉急匆匆地到了养心殿。她走得这般匆忙,想来也是来同皇上说起明嫔暴毙一事。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叶赫那拉草草回了礼,直接走到琮珏面前,欠身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琮珏见她来了,便问道:“合适?如此匆忙。”
“皇上,明嫔昨夜暴毙,送饭的宫女说,明嫔死时七窍流血,离奇得很,现下宫里奴才宫女上下人心惶惶的。皇上此事该如何是好?”叶赫那拉焦急万分,也无暇顾及其他。
听闻,琮珏也一愣,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问道:“明嫔暴毙?可有着人去查?”
叶赫那拉说:“臣妾已叫江太医带着太医院几个得力的去调查明嫔死因,晚些兴许也会往养心殿来。”
琮珏微微点头,说:“嗯。”
叶赫那拉在养心殿坐了没多久,江行慎便带着几个太医匆匆赶来养心殿,面上也都冒着汗珠,想来此事也不是那么轻松。被赵胜德请进养心殿后,几位太医便齐齐跪下来,给琮珏请了安,琮珏也让几人免了礼,叫了他们起身。
江行慎先说道:“启禀皇上,臣已经待人查过明嫔娘娘尸身,发现明嫔娘娘乃是中毒身亡。”
“何毒?”琮珏问。
“回皇上,是鹤顶红。”另一位太医魏迁说了话,他又朝着琮珏作揖,说道:“明嫔娘娘乃是误食了参有鹤顶红的饭菜,才中毒暴毙。江大人与微臣几人也已经搜寻过屋内各处,却不曾发现明嫔娘娘昨晚的晚膳,大概是已经被人销毁了证据。”
江行慎也说道:“此人行事颇为谨慎,屋内并未留下什么痕迹,依微臣拙见,皇上还是从给明嫔娘娘准备膳食的下人们入手为好。”
“嗯,朕知道了。朕定会命人查清此事,明嫔虽已打入冷宫,但朕并未取他性命,毒害明嫔之人,无论主谋还是帮凶,一律问斩!”琮珏拿着那砚台往桌上一砸!显然也是动了怒,竟敢有人在天子眼下行凶,光天化日毒害妃嫔,实在是可恶。
江行慎与几位太医便退下了,也是接下了这差事,继续去查清明嫔一事。叶赫那拉到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几人走后,才对琮珏说道:“皇上,明嫔曾与盛妃有过渊源,这事,臣妾猜想,或许与盛妃也有些关系。”
琮珏淡淡瞟了眼叶赫那拉,说道:“皇后怀疑盛妃?”
叶赫那拉脸色一愣,显然,琮珏的语气是不太认同她这话的,便又说道:“臣妾不是怀疑盛妃杀了明嫔,妹妹倒也不是那种狠心之人。只是臣妾听闻宫女们说,昨日见到过盛妃去了冷宫,臣妾想,她大概是去找明嫔问些什么事情吧”
琮珏道:“此事盛妃曾与朕提起过,先前明嫔残害盛妃,原因也颇有疑云,她只想去找明嫔问个清楚,朕也就随她去了。皇后可以怀疑她,但盛妃也不至于明摆着去杀人,不是么?”
叶赫那拉脸色一青,镇静片刻后便说:“皇上言重了,今日一早盛妃妹妹为臣妾解围,臣妾又怎会怀疑到盛妃妹妹身上去呢?”
“皇后心知肚明便好。”琮珏冷冷说道,“皇后先回宫歇着吧,此事有朕处理。盛妃大概也受了惊吓,朕,去瞧瞧她。”
琮珏说完便走了,叶赫那拉也只能咬着牙相送:“是臣妾恭送皇上。”
琮珏的御驾正行在前往翊坤宫的路上,日头晒得很,琮珏不住眯着眼,心情也似乎并不那么舒畅。
赵胜德随着在一旁,时不时注意着皇上的脸色,见他不耐着一张脸,便问道:“皇上,明嫔娘娘这事儿,与盛妃娘娘真没什么关系么?”
琮珏索性闭上了眼,说道:“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操心盛妃的事了。”
“害。”赵胜德笑了笑,“奴才哪敢呐。”
“盛妃,是朕身边不可少的,有人要暗害她,朕自然得给她个交代,万不能叫她寒了心,怨恨朕没能好好守护她。”琮珏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皇上的心意,娘娘自然知道。”
哼,但愿如此吧。
翊坤宫倒是离养心殿不远,不过几步路的时辰,赵胜德扶着琮珏下了御驾,跨入翊坤宫的大门。里头襄萤恰好在院子里修剪着花枝,见琮珏来了,便要跪下行礼。
只见琮珏摆了摆手,做了个“嘘”的手势,有意压低了声线说道:“你家娘娘正睡着吧?可别闹着她,不然一会儿又要使小性子。”
襄萤识相地点了点头,琮珏又招了招手,示意她继续去修剪花草。赵胜德也不再跟着,琮珏一人进了沈华莲寝宫,却见门口站着个面生的宫女。
唤春欠身行了礼,轻声说道:“奴婢给皇上请安,娘娘正睡着呢。”
原来是沈府送进来的丫头。
琮珏心想着,便也不再多问,只让她出去歇着,自己则掀开遮光的帘子进了里屋。沈华莲正背对着外头睡得正香,呼吸起伏也都平稳着,梦里似乎没有什么不安的东西。琮珏蹑着手脚往里头走去,缓缓坐在她床边,凝视着她那恬静的睡颜。琮珏这才想起,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华莲这般温柔的样子,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才能觉得她与从前一样任人摆布。
她终究是变了许多的,琮珏也觉得甚好,不然,心里总对她有些愧疚。他伸手轻抚着她那柔软细发的鬓角,也不知是不是那玉扳指太过冰凉,一下次触碰到她的肌肤,沈华莲蓦地睁开了眼,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蹭的坐了起来!
琮珏也瞬间将手收回,有些无助地看着她。沈华莲正是睡眼朦胧之时,只觉眼前之人高大俊朗,倒底却也没有分清楚是谁,便柔柔弱弱的往他怀里一钻,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