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知青点的院门大敞着,江海洋和谷丰盈走到门口往里一瞅,见田升昌和其他的几个同学,正在往各自的自行车上绑铺盖卷、粮食和生活用品。
一边干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笑着,见江海洋和谷丰盈疑惑地看着他们,谁也不说话了,像是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这是说走都走了?”江海洋问田升昌。
“田升昌“嗯”了一声又说:“不走还能怎么样?回去啰,广阔天地不是咱们待的地方啰。”
“江海洋,咱拾掇一下也走,可熬到头了……哎田升昌,分粮食了?工分钱也分了?”谷丰盈见同学车子上都绑着粮食问。
“分了……”田升昌说。
“俺俩的呢?”谷丰盈问。
“你俩的?去大队部问大队长就知道了。”田升昌说。
江海洋和谷丰盈出了院门,直接去了大队部。
大队长和会计正在大队部喝茶抽烟,见谷丰盈和江海洋推门进来,便知道了他俩来干什么了。
“喏,这些是你俩的。”大队长指了指门后两口袋粮食说:“三十斤小麦,五十几棒棒粒。”
江海洋用脚踢了踢口袋,不屑地说:“流了一年的臭汗,就分这点东西,还是俩人的……”
“工分钱呢?”谷丰盈问。
“工分钱?没有工分钱了。”大队长说。
“是都没有还是只俺俩没有?”江海洋问。
“是你俩没有……”大队长说。
“为啥俺俩没有?”江海洋问。
“为啥没有你心里还没个数吗?”大队长说。
“我没数,你有数跟我说说……”江海洋说。
“谷丰盈治骨折大队花了一笔钱,这是应该报销的;可你把黑毛驴的腿打瘸了看兽医,花的比谷丰盈的骨折还多,谁报销?当然是你俩了,到现在黑毛驴走道还不利索呢。”大队长说。
谷丰盈瞅了一眼江海洋问:“有这事?”
“有这事,好汉做事好汉当,谁让那个畜牲拉着碌碡把你的脚弄伤了。”江海洋说。
“你说跟畜牲生啥气呀。”谷丰盈说“畜牲”的时候,瞅了瞅大队长。
大队长心里发虚,摆了摆手烦气地说:“赶紧拿着粮食走吧,贫下中农不欢迎你们这样的,除了谈恋爱就是三天两头地回城里度蜜月。”
“八抬大轿抬俺俩来都不来了。”江海洋又剁了几脚粮食说:“粮食不要了,喂猪吧。”
江海洋和谷丰盈骑着自行车回到知青点院子时,同学们都走光了,院子里凌乱不堪的,没有了一点生活的烟火味道了,同学们像逃避瘟神似的各奔东西,谁给谁也没有留下一句半句的不舍和留念的话,让江海洋和谷丰盈顿时觉得好一个凄凉。
“咱也进屋拾掇一下吧,一分钟我都不想待了……”谷丰盈走进女生屋里。
江海洋也走进了男生屋里。
女生屋里的炕上乱七八糟的,谷丰盈忽然发现她的柳条包箱子的锁头被人撬开了,她急忙打开一开,里面的挂面和钙奶饼干以及生活用的小用品,都被洗劫一空了。
谷丰盈没头没脸地骂了一句后,冷冷地笑了笑,觉得人性真丑,经不起事儿,这还没到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自私暴戾的丑态暴露的就这么一览无余,让她心里不觉得一阵凄凉和无奈。
几十年后,当谷丰盈每每想起这段短暂的生活过往时,她竟然把当时的凄凉和无奈忘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对那个简陋的屋子的怀念,这是后话了……
谷丰盈正在拾掇铺盖卷的时候,听见江海洋在男生屋子里骂田升昌,她还以为田升昌回来了,赶忙几步跨过去,这才看见江海洋对着自己的铺盖卷骂田升昌。
“你犯神经病了?骂田升昌人家也听不见!”谷丰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