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岂知精锐远赴壁山的秘讯给零虑帘窥壁听窃了过去,跟着鸿雁传书,送到了零怒手中,他认为此乃将魔道之首一举歼灭的最佳时机,千载难逢,遂首次先行发难,主动滋事。东方宰一行人只得境君夫人传书,说门户惊逢大变,有灭顶之灾,令其速回,于是立即又马不停蹄原路而折。但这么一来一回,舟车劳顿不说,只怕也赶不上及时驰援,想着倘若名门正派当真有此行动,必得劳师动众,同自己眼下情景实是大同小异。既有大匹人马出动,教门总坛必定亏空,他率人大举进犯,多半能围魏救赵,引敌回撤自保山门,即使不能,也要拼个玉石俱焚不可。
光明神域乃名门正派之首,且相比其余三教九流而言,距壁山较为接近,他便直捣黄龙。
只是他的这番盘算亦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传到将楚耳中,彼时阿颛才自灭神峦离开,他为境君夫人要挟,身不由己与名门正派作对时,龙休傲与他独斗而败,曾心有成谋,那日龙休傲侃侃而谈,说倘若战败,当日随即撤兵,日后再图卷土重来,那时正值申牌,他话有玄机,这个“日后”指的则是翌日,只消暂退几个时辰,到得明日,自可重振旗鼓,一举覆灭凫灵仙境,旁人亦无话可说,名门正派之誉也即无损。
只是东方宰进袭光明神域之讯传来,却令诸人始料未及。倘若置之不理,跟着绞杀魔教余孽,虽能将灭神峦夷为平地,但光明神域能否自保可就难说。众人商榷半日,终于决定兵分两路,一披豪杰继续一鼓作气除魔卫道,将楚则率千余人马日夜兼程赶往总坛,相助零怒御敌。
他一到山麓,远闻刀兵相接白刃呼啸之声,知强敌已捷足先登,赶紧匍匐山下,隐去踪迹,并同零怒两度传书,不料因此而泄露藏身之所。东方宰立即告知零怒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此毒神仙难救,天下只自己手中尚存一份解药,只消他缴械投降,稍后自可替零怒解毒,否则便将盛装解药的瓷瓶丢入万丈高涯之下,要光明神域群龙无首,从此一盘散沙、土崩瓦解。
将楚随意揪名戍守山道的弟子一询,立知零怒昨夜之祸,那弟子添油加醋,说掌门如何如何苦不堪言、怎样怎样生不如死。这么一来,将楚便不知所措了。他之前虽同零怒略有过节,总是一脉相传的同门。他身为弟子,理应程门立雪、尊师重道,予其效忠以报,便如君臣一般。何况零怒的安危关乎本派的生死存亡,掌门逝世,教门即使不立刻土崩瓦解亦难苟延立足。
他踟蹰之下,心慌意乱,疏了提防,各人也自惴惴,东方宰趁其心神不定之时抢机出手,竟一击成功,将诸人擒拿捆缚。他留下活口并未屠戮,而是一一押上山来,目的旨在关键之时令零怒投鼠忌器。
他一言方毕,耳畔霎时风声飒然,身侧蓦地人影一晃,一掌携洪涛怒浪之势凌空劈下。
这一出变故突如其来,掌上之力威不可挡,掌未至,掌风已揿得面孔犹似皴裂般痛苦难当。东方宰来不及看清掌属何人便已骇得魂飞天外,知凭己之力绝难抵御,倘若回掌硬接,整只臂膀都将为那掌力震得筋骨齐断,只好往旁闪避。
他一避周遭立涌空隙,但听噗噗噗噗四声连环骤响,又是人影一掠一晃,从身侧退了开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几下兔起鹘落般的突变不过是瞬息间之事。须臾,东方宰往身后一瞥,这才看清适才正是零怒出掌突袭,将他逼退,包括将楚在内的数名俘虏已失掌控,那四声骤响乃是他以真气凝成实质,点封四名押送俘虏的士卒身上穴道时所发。
他见零怒这两下出手干净利落,迅雷不及掩耳,而掌上威力之强,可说登峰造极。他多年前便设计在光明神域安插了眼线,之前率领人马抵达山下,就因忌惮零怒武功而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一趟壁山之行,他曾获得一包剧毒,便赐予他多年前安插在光明神域中的眼线,令他务必设计让零怒整包服下不可。此毒猛恶绝伦,除对症解药,即使中毒者武功通神亦难免疫其害。零怒面色带恙,显是中毒已深,但这鲜龙活跳的三招两式使将出来,哪里像是命不久矣的形容?而倘若他未中毒,以其那身武功,纵然己方人多势众,只怕仍非其敌,毫无胜算可言。
他正思量是否应当打退堂鼓,就见零怒忽然捂住胸腔,狂謦猛咳,长吁不止,脸色一阵红一阵紫,轮番交替,几个循环后又变成了一片惨白。一咳之下,腥血不由自主的涌喷而出。刚才他那几下出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已然耗尽他体内仅存的几死力气,而今已油尽灯枯、支持不住。
将楚统率的这一披人马之中,除光明神域本门弟子以外,三教九流中的高手大有人在。零怒这一着从东方宰手下救出了六人,一是将楚、二是天冥古皇传人卢彦以及伊晚、其三则是来自“芈银峰”的乲氏日月双侠。这几人来头甚大,且个个身怀绝技,当先救下,臂助匪小,零怒便着先抢救。
东方宰见他不过是强弩之末,大限已至如此,再无威胁。猖獗一笑,从袖兜里掏出一只瓷瓶,放在手里来回掂量:“零掌门切勿动气,否则毒入膏肓,大罗金仙亦难挽救。不过大家也不必忧心,总算零掌门你福泽深厚,中毒未救,眼下尚有回天之机。唔,老朽这儿有两枚专攻各种毒物的灵丹妙药,零掌门可拿去服了,担保药到病除。”话虽说得漂亮,然他只是将瓷瓶掏出来晃了几晃,随即又塞入怀中。其意自明。
零怒运功过度、用力过猛,周身犹受千刀万剐之刑,但他稍一宁定,立即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咬牙道:“本座不过一介莽夫,即使死了也死不足惜。呵,纵然大长老机关算尽,本座亦是初衷不变、一倔到底!大长老一心要做我派掌门之位,除非以真本事光明正大败尽我派弟子,方可令人心服口服。而今天下只我一人知悉金印所在,我若一死,掌门金印便从此绝迹。大长老能灭我神域满门,却再也莫想觊觎这个位子!”
东方宰面色罩寒,他心怀鬼胎,执意施尽手段要坐上此位,便是要一偿再无需甘居人下的夙寐之愿,否则一上来便大开杀戒、兵戎相赠,又何需这般大费周折?
他往零怒身侧一望,寻思零怒既已无再战之力,他麾下那些不成器的小喽啰自不放在心上。他生平素来自负、要强好胜,寻思最强的劲敌已去,即使比武较量,对方没一个是自己对手,又有何惧?哼,比才略睿智他们不服,偏生自讨苦吃,以武相较,他非折其锐气,叫之心服口服不可!
“也罢,倘若凭计不战而胜,你等总要聒噪不休,那老朽便成全于你,叫旁人无可置喙。要比就比,只需一场足矣,老朽不才,这便领教领教零掌门的盖世神功。”说着右掌探出,做了个恭请之姿。
将楚先前因挂念零怒安危、心神不定为其数招撂倒,受缚于之,心头只道对方乘人不备以施突袭,实是难以服气,眼下但见他一派莫予毒也的形容,再也按捺不住,喝道:“杀鸡焉用宰牛刀,旁人我倒不敢断言,但对付你这类跳梁小丑,鄙人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