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雾（2）（2 / 2）
“那，你要不尝试一下直接考吧？东艺大的这个专业，要求考察些什么呢？”李芸老师听完我的倾诉后，并没有只是在那儿满脸地流露同情，而是皱着眉头在那儿继续帮我想着办法。
“主要是……太难了。本来就没啥基础，却奔着亚洲第一的艺术大学去……”
“很多事都是看起来难，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去做了。只要你有这个决心，很多问题都是一边做一边解决的。”
然而有些道理只是说起来轻巧。我说难，并不是因为其“亚洲第一”的衔头才这么说的。
“我之前调查过他们的考察内容。主要考察理论知识和作画，然后还有presentation。presentation主要是展示一个自己制作的动画作品，需要提前准备的，但是就我现在的画画水平而言，能把一张画画好画准确就已经不错了。要做出一个作品的话，作画量及其质量估计我都很难保证，而且还有一堆工具器材也价格不菲，父母要是不支持，我手上哪有那么多钱去买。”
“唉……我是真的觉得，如果你本来有这样的志向的话，去念那两年研究生是真的浪费时间了。而且如果第一年考不上，那还得再考，又是一年。”
“我也知道啊，但是我目前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又没有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做好眼前能做的了。考研，找工作，养活自己，然后才能有实现其他想法的可能性。”
“可是如果现在放弃的话，即使是暂时的放弃，你将来也会因为生活上的压力迫使你最终放弃的。”李芸老师非常认真的看着我，“你现在还在学校可能体会不到，但是一旦参加工作了，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再往回走了。”
“我知道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也许到时实在没有办法了就真的只能彻底放下了，和普通人一样，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世界上绝大部分人每天都做的都不是自己喜欢做的。再大的梦想，在生活面前就是一只垂死的耗子，它养活不了人。”
“但要是放弃的话就太可惜了。要是没有什么想法还好，如果你有这么好的想法却不能为它付出努力，到以后就会真的特别后悔当初为什么就不拼一把呢？”
“可是没有人支持我。父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得靠自己了。”
老师犹豫了一会儿：“尽量还是争取再和父母沟通一下吧。其实上日本留学的费用也没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高，因为有些费用靠着打工也能弥补一些，在加上一些留学生补助和奖学金，应该能减轻一下负担。”
“他们还是希望我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要学的东西上，不太想让我去打工，觉得打工会让我分心。”
“这样啊……可是有些事情也不能总这样想得太理想化，因为去日本的留学生很多都是这样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家里有个有钱的爹妈在身后伺候他们的。所以，还是要跟他们再多沟通一下。”
我顿时无奈地苦笑起来：“他们要是有那么好沟通的话，就不用我这么揪心了。老师您知道，他们6年代的人，太顽固了，有些时候在观念上差异太大。”
“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还是应该想办法坚持。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想做的事情的，既然有，就应该好好珍惜。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在动画制作这方面更进一步，其实也不妨尝试一下转型，或许通过创作能够更合适地表达你的想法呢？”
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毕竟文字创作和动画技术终究还是为了表达我们的想法，但就目前来看，这都是后话了。
老师看了看手机，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此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妈妈……好的……我现在有个还在这儿跟我有点话要说，一会儿就回去了……嗯好的……”
老师挂了电话后，连忙收拾了一下东西。我也识趣地没有再跟她往下说了，只是沉默地跟她出了办公室的门。
一路上，她又继续说道：“现在网上和图书馆也有很多这方面的学习资源的，价格也不高，都是可以好好利用的。如果你还是想坚持下去的话，我还是觉得你还是应该把时间多放在这方面，而不是去花时间考一个你根本不想念的研究生。”
我真的特别感谢老师为我的事考虑了这么多。虽说理解学生、引导学生是每个老师的应当肩负的责任，但我真的特别高兴我今天听到的不是“你应该现实一些，有时候要学会放弃”之类的话。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人如此理解和支持自己，哪怕只是一个过客，哪怕只是精神层面上的理解与支持，这对一个迷途中的人来说已是莫大的财富。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我很感谢老师的关心，于是我决定告诉她真相。
“我爸已经替我报了考研的补习班了。除非，突然有去名校留学的机会，不然也不太可能半路中途退出跑去搞其他不太靠谱的事情了。”
老师一脸惊呆地看着我，好像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外面的天已经差不多都黑了，校门两旁的路灯都亮了起来，散发着鲜亮的光芒，照亮了校门前的道路。老师向着路边走去，等待着来接她的车。
“老师，谢谢您，谢谢您今天和我说了这么多。”
“没事。好好加油把！”
和老师告别后，我一个人穿过了马路，向马路对面的校区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刚刚和老师的谈话。
“都事到如今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不知为何，刚才在谈话时的那股热情与对老师的感激，像是被四周冰冷的空气冷却了一样，逐渐冷了下来。也许，我只是重新回归到了平时的冷静而已。